隔了好久,才挣扎着吐出几个字,轻缓又低沉,“……我没有。”
季杭皱眉,用藤条尖端戳了戳他高肿泛青的掌心,“没有什么?”
这么一戳,手掌像是按了个起搏器似的,随着血脉搏动一突一突地跳痛,顺势刺激着那些难以宣之于口的情绪。安寄远的声音泛着沙哑他委屈,却不怯懦,他心存敬畏,同时贯着一身的坦坦荡荡,
“小远犯错,挨打受责都是应该的,主动请罚是因为不想哥生气。但是这是我认定此生的职业,我没有不想做,哥不能这么说我。”
他的语声其实很是轻淡,甚至夹杂了几分疼极了的虚喘,可这话灌入耳蜗,却好像一把榔头似的在季杭脑边狠狠砸了一下,世界都在颤动。
眼前少年依旧如他三个月前初见时骄傲自负,可是季杭却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季杭诧异,自己竟然没有因为弟弟的顶嘴而生气,却反而有些……欣慰?
稳了稳发抖的右手,抬起藤条压下那高肿的掌心,自动忽略了那后半句硬话,用谈论天气的寡淡语气,“我生气了,就能把你往死里打?你是我的仇人吗?”
安寄远的眼神低矮,停留在那只攥着藤条泛白的手上。他明知道这是个反问句,还是不禁想起曾经的那些日子里,那些逐渐趋于模糊的认知是啊,好像我曾经是你的仇人吧。
可是,近几个月的记忆是那么清晰而真实,那一次次查房时的犀利提问,那一份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清楚的病历分析,下了班还把他揪回来看手术示教练临床技能,出了事不留情面的惩罚和毫不犹豫的回护,仿佛伸手就能摸得到,季杭在他身上交付的精力和赋予的希望。
“对不起,哥。”认错,道歉,除了这些,他好像并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能说的。
就连刚刚实在没忍住的那句顶嘴,也开始为此后悔起来。
哥哥同他说过多少次了,选择这个行业,就要学会承受委屈,这理当是他该受的可是,他的上级,他的主任,他的师长,都可以委屈了他,那他的哥哥,能不能给他哪怕一丁点的纵容呢?
安寄远阖了阖眼眸,给游走的思绪踩上一脚急刹车,他知道,自己想多了。
季杭始终低头注视着那具笔直的身子,没人知道他到底看懂了多少,只不过最后,眼波里终究还是晕上了一丝淡淡的失意,“你怕我,对我有忌惮,但是,这还不够。”
安寄远没怎么明白,也就没回话。
想要肃手跪直,左手手掌却怎么都贴不上裤缝。中上腹散开的一阵阵钝痛让他不禁弯了弯身板,有些揣揣不安,这规律和疼痛点好像和平时饿久了后的胃痛有那么些不一样,又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没吃什么东西,应该是不会有像上次那样被打到吐的狼狈。
季杭也没有想要纠正他歪歪扭扭的跪姿,随手一个手势,“起来脱裤子。”
这个动作,无论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出现的频率有多高,每次听到指令,还是都会像个孩子似的脸红。
左手的手指一碰到裤腰就是密密麻麻的刺痛,棉质柔软的裤腰像是布满了荆棘似的扎在他脆弱不堪的手掌上。
安寄远想要靠tun腿扭动配合着褪裤,可是才左右一个幅度,整张脸就好像烧了起来,被自己不伦不类的动作羞的低埋了头,咬紧牙根一把把裤子推到股间,松垮的裤子错落间便划到脚踝,少年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季杭,没料到正对上了人寒意十足的目光,也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抬脚将整条外裤和底裤褪了下来。
这一次,赶着季杭向他伸手之前,赶紧挨着自己身子叠好,放到一边的柜子上。
趁着安寄远脱裤子的间隙,季杭从书桌后拖出把转椅放到了房间中央,等人再次站到他面前,才用藤条点了点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