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医生汇报,不该不跟哥商量”

季杭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少年认错的声音也越来越没有底气。直到他说完,季杭静静审视了他半分钟的光景,才又抬起手,同样的手势,同样的意思,同样的话音,淡如白水,“继续。”

“哥!”安寄远扯开嗓子嘶哑着喉咙,季杭的眸子瞬间就凌厉了起来,将他快要破口而出的话压回了肚子里,安寄远打了一个冷战,他当然不敢求饶,只得小声重复,“哥……”

季杭是真的不想和他废话,一步上前“唰”得抽出他握在右手的藤条,手指一个翻转调整角度,高扬疾落,一连十下快而狠地抽击在安寄远肿起最高的手掌中央,霎那间就将红透了的掌心打出了一层紫砂。

安寄远疼得一个没忍住,呻吟声冲破了喉咙,却又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脖子似的马上止住,身体颤抖着蜷缩了下去,眼看左手手臂也要跟着落下,赶忙伸出右手托住手腕,规规矩矩地往前递着。

季杭罚过这十下便开口,“你跪了多久?”

歪歪扭扭的样子,不等季杭挑剔,他自己也看不下去,安寄远努力跪直身子,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两个半小时。”

季杭眼神扫过他不住打颤的左手,淡淡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少年震惊地抬头,满脑子大写的问号。

季杭的语气还是冰冰凉的,不过说出的话倒是有几分循循善诱的气息,“跪举了两个多小时家法的理由是反省,还是惩罚,或者你膝盖里进虫子了跪着舒服,我在问你要一个理由。”

一滴冷汗从鬓角滑落到了下颚,顺着骄傲的脖颈弧线藏进上衣的领子里,安寄远吞了口唾沫,没什么底气,“是反省,也是惩罚。”

“啪”

猝不及防的一下,敲得他扬起了脖子,喉结都在颤动。

“你的错,早上在交班的时候就都同你点破,站在我办公室门口一上午都还不够你反省,那是你的能力问题该打!”

犀利严正的语声伴着一声脆响,安寄远条件发射般的咬住嘴唇,又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立马张开,补救般的闪着眼睛觑视季杭。

季杭定定地回看他,藤条没有离开掌心,“罚跪,罚体能,挨打,怎么打,你还没有置喙的余地,自以为是地决定惩罚内容,在我面前动这些卖乖自虐的小心思更该打!”

这一下,比之前的所有都狠。

安寄远死死咬着牙,手指微微一蜷,心里憋了一口气,愣是没叫出声来,可是再次睁开眼眸却是怎么也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睫毛黏糊糊地搭在一起。

“伸直了!”

习惯了自我苛责的少年,一身不愿显山露水的傲气,维持着已经标准到近乎残忍的姿势,哪怕被挑剔也不显委屈。

季杭看他,冷着眼,仿佛那一眼便能看到他心内膜上的褶子真像,跟自己真像。

“平举两个小时家法换来两百五十下手板,”季杭轻笑了一声,藤条自下托着他的手掌,怎么也听不出暴戾的语气,“按照我的力度,再有三十下能破皮,达皮下组织和浅筋膜,五十下的时候便能损毁掌腱膜至正中神经和尺神经浅支,七十下估计就打到指屈肌腱及骨间肌,不出一百下你就别想要掌深弓和尺神经深支了……”

季杭像是背书似的一下没停地说完这段话,嘴角轻挑,自嘲地摇摇头,“安寄远,我不会觉得这是你反省深刻的表现,只会认为你是自负到了愚蠢。你若是不想再做外科了,不用这么复杂,名牌交出来,我们谁也没必要为难谁。”

“哥!”脑袋轰的一下炸开,安寄远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人,震惊地瞪圆了泛红的双眼。

可是,哥哥那眼底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认真,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古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