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幅在院门口慷慨激昂的样子,她狰狞着眉眼怒视着季杭的样子。
安寄远深吸一口气,让冷空气在脑壳里打着弯好让自己冷静些。其实来神外之前,类似的家属他曾经也见过许多,特别是在急诊轮转的时候,有时候最最具有挑战性的并不是疾病本身,而是世人怀持着“医生乃神仙”,或者是“医院在消费患者”的两个最普遍的固有印象。
于是,他从头开始凭着自己写医嘱时的记忆将郭星的病情病理和治疗手段跟人解释了一遍。固然,当他看见郭月脸上越来越迷茫无措的表情时,才知道,她大概没有真正明白“无菌环境”“自主呼吸”“有创通气”等等医学名词,更不能理解大马路上、医院楼道和ICU在无菌水平上的区别,所以,安寄远总结性地说了一句。
“总之,您弟弟现在气管里插了跟管子帮着他呼吸,就必须在ICU。”
郭月却仿佛听到了希望,“那……能不插不?”
安寄远一愣,“这管子不是说拔就拔的,需要看病人的临床状态,是不是满足撤机指征。”
“那,那现在能拔吗……求求你,安医生你行行好去看一下郭星好不好,他身体很好的,医生说刀口才几公分啊,肯定恢复很快的啊。”郭月脸上纵横的皱纹因为激动的面部表情一览无余,前倾着身子诉着自己的衷肠,“安医生,我们家是真的住不起这个ICU啊”
安寄远的胳膊被两眼充泪的郭月紧紧拽着前后摇晃,这一摇,脑袋里已经沉睡了的记忆仿佛摩擦起火,尽数被点燃唤醒,黄全英尖锐的面目再一次赫然出现,而她如何一步一步无理取闹将季杭推上风口浪尖的过程像是滚动的胶卷似的在安寄远的脑海里反复播放。
他只感到世界都在转似的眩晕,视线模糊得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痛觉麻木到指甲都扣进肉里,也还加剧着握拳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