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毫不留情的呵斥,只觉得头顶无影灯的热度要将自己炙烤融化。

萧南齐才不管安寄远是不是季杭的爱徒,乔硕跟着萧南齐的时候该挨的骂也没少挨,术间二十分钟扒拉份盒饭下一台往那儿一站照样是利落干练,又有哪个外科医生没有经历过被主刀在手术台上骂到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出了手术室的安寄远,明显心情低落了很多,再加上心里念着季杭的事情,走了半天没听见乔硕在身后追他。

“喂!”乔硕一把拽住人胳膊,“叫你呢,被骂傻了?”

安寄远尴尬地看了人一眼,“没听见,不好意思啊师兄。”

“萧老大就是这样的性格,在台上遇到看不惯的,说起来不嘴软,”乔硕并肩走在人身边,有意无意地劝道,“他说完转身就没事儿人一样,你也别往心里去。”

“嗯,我知道。”安寄远倒是真的没在乎,毕竟这和季杭的刁难来说根本也不算什么,再说,因为刚刚惦记着季杭的事情,确实心不在焉的,萧南齐说他也不冤枉。

乔硕无奈地憋了嘴,左右一望见走廊里没什么人,放低声音,“老师那个投诉,怎么回事?”

“投诉?”安寄远猛地抬头,诧异地看人,“什么投诉?”

乔硕眯着眼睛,看了他片刻,“你不知道?护士长说你知道啊。”

安寄远抿了抿唇,心跳一阵狂乱,点了点头,过会儿又摇摇头,还是没说话。

乔硕凝眉聚神,盯着他看了好久,不轻不重地推搡了一下人的胳膊,“不会跟你有关吧?”

安寄远的眸子左右轻微晃了两下,那无助和慌乱就要溢出来,终于有些不知所措地将脑袋埋下去,“好像,是。”

顾主任办公室内,季杭还是那个随意又透着压迫感的坐姿,面对院办副主任噙着疏远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事实就是这样。安寄远值班的时候去神内做这个腰穿却是走的是制度边缘,但是就这个腰穿本身来说,没有出任何差错,家属所控诉的第一次穿刺失败,鉴于病患本身体型,也是情有可原。至于说安寄远操作不当导致脑膜炎,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请调查组介入就行了。”

院办副主任瞿铭摸了摸他秃到发光的脑门,面露难色地低头又看了眼病历夹子。在季杭表态之前,他足足盯着眼前的这份病历看了十分钟没有说话。

他是外行,临床上的专业知识,哪个诊断哪个,哪个鉴别哪个,他不甚了解。

只是原本指望着季杭会像其他科室那些惹火上身的当事人一样,积极配合地跟他分析推敲病历上那些可能会沦为把柄的线索然而,季杭仿佛已然没有了多余的耐性。

瞿铭副主任连连点头,若有似无地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是这样,我们也调解过了,但是家属明摆着就是要闹事,据说那位黄女士的丈夫还是做新媒体的。季大夫,您看,要不,神外出面道个歉?”

“这不可能。”季杭用墨色的眸子直视着他,“不是医生的责任,却要医生道歉。我知道在其他科室,为了息事宁人,确实有这样的先例,但是在我这里,不可能。”

副主任被当面这么拒绝,面子上有些下不来,“这,你看,这件事你们也不是完全没有错嘛。”

季杭并不想和院办的人闹僵,所以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中性客观,“这件事,安寄远确实做得不妥当,但是就临床决策和技术操作来说,他没有任何问题。住院医本就是一个双面的存在,他们既是医院的正式编制,有执照的医生,但从成长的角度看,也是刚踏出纯粹的学术环境进入临床,需要毕业后教育的学生。可惜,现今的医学教材,尚且没有把中国国情,官司纠纷,成本核算,家属心理都编进去的。而处理医患纠纷这些能力,也并不是靠现在叫他低头哈腰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