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楼下,季杭刚好从厕所走出来,发丝上还挂着几颗摇摇欲坠的水珠,从远处狠狠瞪了安寄远一记,“你开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安寄远看着季杭憔悴的面容和充血的眼底,像是含了一口苦瓜似得不是滋味,“哥,对不起。”

乔硕看怪物似的扭头看安寄远,明明不是死板无趣的人,之前替他去缝针收烂摊子的时候还能嗅到他身上桀骜张扬的气息,怎么在季杭面前就像是跟木头似得连玩笑都听不出,随手推搡了他一下,“吃饭去。”

季杭甩了甩头发,却是往客厅的另一端走去,刚刚吐空了的胃还泛着灼热的酸水,现在是一点东西都塞不下去,“你们先吃,小远吃完去书房等我。”

安寄远的餐桌礼仪是正统的世家家教,扶碗端箸的样子,都跟季杭如出一辙,还有那凝眉不喜欢说话的神态,让乔硕看得有些出神。

有心事压着,自然也吃不多,把碗里的一小碗米饭吞完就停了筷子。

乔硕冲着走廊的方向一抬下巴,“到底左手边那间,是老师的书房。”

安寄远低头扫了一眼餐桌,眼神有些犹豫。

“去吧,这儿不用你管。一会等老师吃了我再收。”

安寄远分明记得刚才季杭说的是“等我”,推门而入之后看到书桌后坐着的人像是被敲了当头一棒,刚咬上下唇就听见人不满的训斥,“规矩都要一点一点重新教了吗?出去!”

咬住嘴唇微微欠身,慌忙退后两步,关门。

等了几秒,抬手曲起关节,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两下,咚咚。

得到允许后进门,季杭已经从书桌后的座位移步到了桌前站着,两条腿交叉斜斜倚着桌沿。右腿向前一伸,脚尖点了点跟前的地面。

安寄远抿了抿嘴,眼底划过一抹幽暗,快步走到人跟前,屈膝一跪,装着藤条的袋子安安静静放在身侧。“哥。”

轻轻一个音,带着些颤,却透出清亮的光芒来。

季杭看了他很久,由上斜下的视线不曾偏移过。

那双不动声色的眸子承载了许许多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仿佛暗藏波涛汹涌,有仿佛仅仅是古井无波。

“小远。”

安寄远深吸一口气,对上季杭的明眸,两人眼底的星星点点瞬间交汇,汇聚成海。

季杭的声音无比郑重又异常平和,“作为我的学生,我的弟弟,我有要求你的权力,就要承担教导你的责任。从现在起,你的言行举止和专业能力,都是我的责任。那么对你实行惩罚,便是我的权利。”

又是太容易就让人提心吊胆的短暂沉默,轻轻巧巧两个音,“对吗?”

安寄远有些木讷地抬头,人前再张扬狂傲的少年,自小钟灵毓秀习惯了羡艳目光的男孩,此刻的跪姿里却没有分毫的委屈不甘。

他眨了眨眼,虽然并没有心思去仔细斟酌季杭话里的意思,还是字正腔圆地吐了一个字,“对。”

季杭将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掌心向上摊开在人面前。

安寄远沉沉吸了一口气,俯身将袋子里的东西抽出来,一条两指宽的檀色戒尺,一根成年人小指粗的藤条。

季杭将藤条和戒尺一把握在手心,突然直立起身子来,敲了敲他胳膊,“手臂前举与肩同宽,肘关节打直,手掌朝下。”

安寄远平定下气息,带着疑惑和不详的预感缓缓抬起手臂,季杭将两条胳膊调整到了满意的角度,手指都紧紧绷起,从指间到肩膀几乎是一条直线,突然就抽出了戒尺轻轻,缓缓,横架到了安寄远的左臂上。

冰冷的戒尺贴到他温热的皮肤那一瞬间,安寄远连呼吸都停滞了。成年男子的小臂能有多粗,戒尺与手臂成九十度被安放在自己小臂离手掌十公分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