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马上关了门,往前走了一步便从善如流地一跪。
季杭顺手从桌子上拿了杯子走到饮水机面前放水,饮水机的位置对他而言太低,背脊弯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嗓子有些沙声音有些闷,背景里是水流灌入杯中的撞击声,“病历抄完了?”
安寄远心里一怵,眼神微闪,“还没…”
咕噜
季杭仰起头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水,端着杯子皱起眉看他两手空空的样子,“东西没带过来?”
安寄远满脸茫然地抬头。
青灰色的马克杯轻轻落在桌面上,“跟我耍小聪明?”
安寄远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便狠狠一梗脖子,拧头望向一侧的地面,也不知道是不长记性还是胆子大了,下颚关节左右滑动了一下,吸着唇内侧的一块细肉,委屈像是顺着他的声音从嘴边溢出,“我没有!”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季杭总有种能力,将这种短暂的沉默渲染得芒刺在背。
安寄远的气焰像是被安放在了个无氧的真空罩里,一点点暗了下去,垂在身边的手慢慢攥起来。
一个错神间,季杭修长的五指却突然盖上了他的头顶,手掌隆起,指腹不轻不重得压在他头皮上,像是洗头师傅做按摩的力度,拧瓶盖似的将他的脑袋转了过来,正对自己。
安寄远被季杭的动作吓得语无伦次地试图补救,“不,哥,不是……”
“说不得你?什么时候罚抄这点东西也可以拖到第二天了, ”季杭的手指就好像在他头皮上钻了五个洞,往他的大脑皮层灌输凉意,“去拿了过来抄。”
安寄远中午吃完饭趁着仅有的空闲时间抄了四遍,虽然隔了两天的皮带伤坐在椅子上还不能算是享受,但好歹也比如今跪在硬木地板上俯身在茶几上抄要好得多。
安寄远的书法和硬笔字都是季杭教的,他当然知道季杭对于书面的要求有着近乎变态的苛刻,今天本来就是来还债的,从踏入这间屋子之后皮肉都是紧绷的,根本不敢怠慢,一笔一画都是有心度量后才敢落笔。
而细致用心的结果就是,安寄远高估了自己膝盖的承受能力。
抄到第七遍的时候,膝盖已经由最初的刺痛变成了酸麻,像是万千只小虫似得一点点往上侵蚀着他的股骨。第九遍开始时,难耐的酸胀开始扩散到了尚未好透的tun肌上,将沉睡着的疼痛神经唤醒,鬓角留下的汗水酥酥痒痒地挂在下颚,不时会让人分心。
十遍抄完,安寄远的跪姿已然没了刚开始的挺拔。
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肩膀以轻微的幅度颤抖着,顺手抽了纸巾擦汗,两只手肘撑在茶几上,杯水车薪地靠着胳膊借力。
季杭从办公桌后边走过来,接过安寄远双手递上的十遍病历,余光里是人颤颤巍巍的身影,冷冷的,没有给任何回旋余地地吩咐,“跪好。”
安寄远心一紧,抬头看了一眼凝视着纸页的季杭认真的表情,咬着牙根挪开撑在茶几上的手臂,缓缓放在身侧,突如其来的重力让他膝盖猛地一阵发疼。
季杭站在他面前,脱了白大褂和刷手服,换上西裤衬衫的他透着一股让人本能会去仰视的精英气质,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本就纤细修长的双腿衬得笔直有力,每一寸骨节里都是满满的压迫感。
哪怕他岳镇渊渟的外表下,其实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屹稳笃安寄远大气挺立的字体,一下就让他陷入了回忆,那些个大手握着小手,桌边压着把戒尺的片段,细细密密地刺激着他细微的神经。
“为什么罚你?”
季杭将自己从不该有的情绪中抽离,定下声音来。
安寄远的嗓音有些沙哑,努力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狼狈,“长期饮酒的患者会导致脑萎缩,颅内代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