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杭厉声命令!
没来得及。
“扑通”一声,膝盖像借来的,重重砸在地板上,安寄远羞得脸都抬不起来,目光被那根曾给他带来无限痛楚的藤条狠狠灼伤。
他有多久没有如此难堪了。
跪省倒是平常事,但跪在季杭脚边认错请罚,已经遥远得记不清上次是为何了。
他如今在科室里也是众多学生师弟们敬畏拥戴着的老师,不论业务能力还是领袖气质都有目共睹。前天还因查房时的问答不尽人意,一众管床医生刚回办公室就被狠狠教训,在会议桌前站成一排低头,道歉像是小鸡啄米似的,就连萧南齐都不禁感叹,小远严肃起来的模样比季杭当年更瘆人。
“磨蹭什么?”季杭嫌弃,“你不是知道错了吗?”
安寄远微微抬头,掺着求恳之意唤人,“哥……”
季杭正色教训,“犯错要知错,知错就要认错,你都副高了快三十了,还要你像十几岁那样认认真真反省,规规矩矩请罚,是刻意为难吗?没错,就是。”
安寄远紧紧咬住后槽牙,用尽力气憋得太阳穴生疼,两只膝盖直直戳在地上,甚至还能隐隐听见髌骨胫骨与地板的摩擦音。
季杭却毫不在意。
时隔多年,他仍旧信奉疼痛为代价的神经可塑性行为和认知都是可以被过往经历改变的,疼得厉害了,下次也就不敢了,“你平时如何和我没大没小、虚与委蛇都没事,你是弟弟,在我手底下做事自然有特权。有些事,我哪怕不认同,也可以姑息你顺由自己的理念去执行。但你不能只想要特权、只想要我顺着你纵容你,接受你的处事方法,却不愿意尊重我的底线,无视我反复的提醒,天底下没有这等好事。所以,安寄远,一旦我认为你应该得到一次深刻的教训,我不会容忍你任何试图钝化或缓和这次经历的行为。你的顶撞、敷衍、讨巧、心不在焉,都会付出代价。该怎么做还要教吗?!”
最后那半句话,狠狠砸在安寄远心尖。
双颊像火烧云一般红透红透的,安寄远强忍羞愧听完了这番话。他又不是纨绔子弟,哪能真的识不出季杭屡次三番的退让。这顿教训,本就是意料之中。
安寄远浅浅弯腰,便触及冰冷的藤条,光滑的圆柱体在他指腹上烙印出难以忽视的存在感,余光里尽是季杭如斯坚毅的身形。那是少年时,如山巅一样岿然屹立的向往和依靠。
而今早已不是少年,不再相信季杭口中“再有下次,就滚出我的病区”的狠话,也不再被那低情商的“因为你不够优秀”刺得体无完肤。
他不是嫌弃你不够优秀,他是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过得好。所以倾囊相授、也严格要求,精心量度着你该去亲身经历的每一趟错误、每一次代价,在即将难以挽回前,把你从警戒线拽回来,并且,给到你痛彻心扉的教训。
安寄远双手捧起藤条,宛若十几年的少年,规矩得找不出破绽,除了越说越烧的脸颊,“我不该在危机时刻把选择权留给一线医生,不该暗示周以宸独立置管,是我考虑不够周全谨慎酿成大错,请哥狠狠教训,我下次不敢了。”
他说得颤颤巍巍,字里行间都透出竭力隐忍着的羞耻,可季杭却生不出半分怜悯心。
“安主任好记性,五分钟前说的话就记不全了。”季杭凝眉,颇有耐心地问道,“跪下、捧家法、请罚,还有呢?”
安寄远如同被惊雷劈中。
他骤然抬头,抑制不住颤抖的瞳孔紧紧盯着季杭。那眸子黑亮至极,倔强倨傲,像初生便面临猎杀、毫无反抗之力的幼狮。
见跪着的身姿没有动作,季杭出声提醒,“下级医生请你去指导一台四级手术,难道需要你亲自从备皮消毒开始准备吗?同样的道理,你请我对你动家法,还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