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原话?”季杭质疑。

安寄远僵住身子,“不是。”

对面的眸光只冷冷堵着他,没有分毫退让余地。

安寄远只能说,“以宸在电话里已经解析了所有可以尝试的方案,他挺冷静也很周全,在打这通电话前就考虑了到了很多,tpa冲管、放地上、抽吸,都试过了,甘露醇也用上了。我的原话是,他有两个选择,自己置管,或者等我回去。”

季杭仍在盯他,眼底冰冷肃穆的,是沉淀多年、也撬不动分毫的坚定冷酷。

“我说,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安寄远的声音悄然低弱了下去,“我会选择自己置管。”

迎面是赫然而起、灌满怒气的飓风!

安寄远下意识闭起眼,甚至认命似的偏过脸,克服本能将自尊拱手送了出去,可季杭究竟是没舍得。他睁开眼,眼前的季杭被他气得眼圈都红了一遍,竭力控制着颤抖的巴掌,最终只是狠狠按扁在安寄远那颗非主流的脑袋上。

安寄远被按得踉跄一步,站稳才不及半秒,又小跑着往门外走去,一阵捣鼓后捧了藤条回来,“不用憋着,生气了就打呗。”

谁跟你呗。

藤条转而就到季杭手中,在身前的空地随手一画,安寄远便转身站好,刚好是方便落鞭的位置。

“啪!”

没有丝毫防水,十成十的力度,像是要将臀肉生生劈裂,俨然撕破安寄远最后一丁点侥幸,猝不及防的呻吟一不小心溜出喉咙口,“额啊!”

“站直!”

藤条尖端点了下那因为疼痛而向前躲闪的腰,直到安寄远又恢复笔挺的站姿将屁股送出来,才扬起手一连四下破风的连击,热油浇淋般的狠戾便从尾椎骨一路蹿上脑门。

额头上瞬间凝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知何时握成拳头,连平整光滑的指甲都嵌入掌心。

季杭只冷眼看着安寄远将一张脸拧巴成千沟万壑,一句话重得,直逼着他将原本辗转在齿缝里的低吟咽了回去,“带个学生你还想带出花来,直接涉及患者安危的事,也是可以给选择的?!”

给了选择,有了鼓励,周以宸自然是选择了自行置管,可毕竟是个连过床都会摔的低年资住院医,跟着安寄远总共做过四次脑室外引流管的置入,成功率百分之五十。安寄远赶到的时候,周以宸还埋头在无菌区里大汗淋漓,他根本来不及兼顾无菌原则,洗手带了手套、无菌衣还没系带就上手了。

置入的那一刻,脑脊液直接射到了屋顶颅内压奇高。

刷手服裤子被打出层层皱褶,藤条起落,像是要将肉生生刮下来似狠戾,这样熟悉的纯粹的痛楚,已经很久没有过,安寄远紧抿着的唇,齿间微微泛起甜腥,两条腿也不由打起颤来。

只是,季杭的呵斥仍是一针见血的残忍,“没有亲自评估患者情况,没有亲眼看见任何文书形式的报告和检查,你就敢凭借一个低年资住院医的一面之词下诊断出计划!这个周以宸给你下什么迷药了?他说什么你都信!”

若不是当年听闻过安寄远和苏蕴可谓轰轰烈烈的校园爱情,季杭真要怀疑弟弟的取向了。在季杭眼里,周以宸这个孩子乏善可陈,并没有任何值得倾注多余心思的闪光点,如果是他,他绝不会在这样一个普通人身上放置那么多精力和情感。

但季杭不想说这些,他不想影响安寄远的看法。

“你带学生,我不反对,那是你的事。可我明着暗着警告过你那么多遍,底线是医疗安全。”季杭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劈头盖脸的训话,“该果断决策的时候你模棱两可得给选择,这是缺乏担当。该追根刨底地调查清楚患者情况,你却听信周以宸的转述,这是散漫随便毫无纪律。该谨慎约束自己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