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寄远摇头。他被季杭凌厉的气场逼得,恨不得往墙里钻去。
季杭甚至没有耐心训斥他开口回话,直接拎起少年的后领,判罚道,“1000字检讨,班会课读,现在,去道歉,五十下手板,自己拿尺子去向于老师请罚!”
安寄远倏然抬头,厉声嘶吼,“我不要!!”
你怎么可以让别人打我?!
你凭什么让别人打我!!
安寄远奋起反抗,抬起胳膊就撂开季杭的擒制,他怒目圆睁,声嘶力竭,“我不去!你想都不要想!!”
季杭骤然扬手,眼看巴掌就要落到脸上,却急转直下,拍在少年的脑门上。
雷霆盛怒之下,根本不讲道理,“不去也得去!你没得选!!”
季杭霍然拽起安寄远的胳膊,连拖带拽地将人揪出教室,在狭隘的课桌过道中间碰歪了不少桌椅。他动作冷硬、不容拒绝,一路带安寄远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你放开我!安寄杭!你是不是神经病啊!!”
坚实的手指将少年的肩膀锢得生疼,季杭冷漠的声音像是临头砸下的大粒冰雹,“我神经病精神病都行,但你今天这顿打也是挨定了。”
“凭什么!你凭什么管我!”安寄远已经顾不上走廊上逐渐聚集的人群,他挣扎着,嘶吼着,不服和委屈尽数冲破喉咙,“爸都没有打我,你算什么东西!!”
这一次,季杭没忍住,狠狠一脚踹在安寄远屁股上,将少年直直踹在厕所的门板上。
熊熊燃起的怒火将季杭双目烧得通红,他胸腔起伏,握拳的手垂在身边不住颤抖。
他看向他,他也坦荡回视。
他们明明撕扯在一起,可是,又好像谁都不认识对方。
眼里充斥了陌生的敌意。
僵持许久,季杭才终于开口,“安寄远。”
十九岁的少年,声音本应清亮通透,季杭的嗓子却只哑得如大漠孤烟,“爸管不了你,我也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事发后,班主任也曾第一时间告知安笙。
当时,安笙在外地参加一次对外讲学,无以抽身,却直接派手下的人给于老师安排床位,收治入院,并加以慰问。对于一位出生平凡、勤勤恳恳的年轻老师而言,安家的排场之浩大、关心之密切、诊疗之专业、补偿之及时,是她这二十多年来仅仅在偶像剧里见过的。是以,即便事发后也曾气急败坏,但因后续措施几乎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于老师出院后并未深究。
安笙从外地回到B市后,正逢安寄远因台风天淋了雨重感冒,昏沉难受。那一罐蓖麻油的事,便被两小时的跪省,和几句训斥,不轻不重地揭过。
季杭得以知道,其实并非班主任告状,而是他从外院实习回来后,自己联系老师了解情况时得知的。
“起来!”季杭很快就从无力疲乏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一把将安寄远拎起来,“我就问你,你跟老师道歉了没有?”
孩子其实知道错了,可是,要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在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自己跑去老师跟前承认错误他不是季杭,跟木头似的一板一眼。
他就是个没人管的孩子,有专属孩子的侥幸和苟且。
安寄远咬牙,哽咽道,“哥”
季杭不发一言,再次拖起孩子,往楼下拽去。
那四层楼梯,是安寄远平生走过的,最漫长的路。他好像一只动物,被所有人围观睨视、指点评价。
“我不会去的!”安寄远哭喊着,他已经丝毫不顾忌身边同学的注视,一把推开咫尺之外的季杭,“安寄杭!你xx放开我!!”
他明晰地知道这句话会让季杭暴跳如雷,却还是这么说了,怔红了眼,嫉恶如仇地看向季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