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今天学到了什么?”
季杭站得笔直,内心暗忖尺子的用途,直愣愣蹦出两个字,“病历。”
“什么?”哪有这么回话的,主谓宾都没有一个。
颜庭安好笑。他从小规矩,倒不是被悉心教导或报以期望,而是,出于某种自卫和粉饰,伪装出的规矩。好歹眼前的孩子也是世家少爷,怎会连这种基本的礼仪都不知晓,他好脾气地重复,“什么病历?”
哪知,对面的季杭竟然皱了眉,僵着脖子明晃晃一副
“我都说那么明白了你居然还不懂”的嫌弃模样。
又实在是耐不住颜庭安钻孔似的眼神,只好用多说一个字绝对会少块肉的语气,说道,“病历要记熟,不然就会挨罚。”
颜庭安才稍许满意,“嗯,还有呢?”
季杭这次思量了好一会儿,“还有,舅舅书桌上的文件材料,不可以看。”
“算你聪明!”颜庭安倏地抬手,顺势抬手想去揉季杭脑袋,却毫无意外地被灵巧躲开,“这个要谨记,后果很严重。”
他尝试过的“后果”,不想让季杭重蹈覆辙。
不满和嫌弃都写在脸上,季杭认真地瞪向颜庭安,用呵斥自家弟弟不许胡闹的严肃语气问道,“理由呢?不都是一些实验数据病例资料吗,为什么不可以看?”
因为啊那里有颜庭安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秘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是好奇宝宝季小杭吗?”颜庭安微微扬起下巴,理所当然的模样,“长辈吩咐的事情,做就是了。”
一直以来,让季杭最为不解的,就是颜庭安对于陈析无条件的顺从和驯服。
那个在无数黑夜将他从冰冷角落里扶起,给予世间所有温软和光亮的傲然少年,竟活得像木偶一般,毫无灵魂的任由陈析为他谱写人生。
上至今后的专业方向、研究课题,下至,一日三餐、衣食住行。
“师兄为什么不吃退烧药?”
季杭怔忪站在颜庭安床边,小小的拳头里紧紧攥住那一小粒白色药片,目光凛然地看向疼到微微颤抖的颜庭安。
刚上临床的那段时间,挨打变成了家常便饭,接连不断的外伤叠加在连日的疲惫智商,一度让颜庭安直接晕倒在病房里。
因高烧而面色微红的少年,伸出疲累的手,向季杭招了招,“三十九度,烧不死的。你作业写完了吗?拿来我检查一下。”
“可是你难受啊!”罕见的,季杭没理会师兄的吩咐,语气里捎上天大的怨怼,像条被踩了尾巴的鳄鱼,连目光都浸润着戾气,“为什么舅舅不给你吃药?上次你胃疼也是,上上次鼻炎用个抗组胺都不行,影响到学习了挨罚的不还是你!”
晕晕乎乎的,颜庭安笑起来的模样更迷离恍惚。想伸手去抓季杭的胳膊的,却因眼前的叠影落了个空。
季杭抿了抿嘴,往前挪了一小步,贴床站着。
在他进门前还蜷缩在床上抱头忍痛的颜庭安,此刻笑得跟吃了蜜糖的小孩似的,“怎么脾气那么大?脸黑得跟碳似的,不说还以为你刚挖矿回来了呢。师父这是为我好,我小时候就身体不好,不管用什么药都要格外小心。”
季杭还是剑眉紧蹙,“真的吗?”
“真的。”颜庭安抬手,滚烫的手心捏起少年有明显温差的耳朵,“给师兄笑一个看看,再这副表情得带你去五官科了,都不知道哪块肌肉丧失功能。”
季杭没笑,但也没躲开。
算了,师兄生病,让着点他吧。季杭心道。
骗别人总是比骗自己要容易一点。
颜庭安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顺服陈析一辈子,他没什么真正追求的东西爱好、喜恶、理想追求,都可以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