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硕往后退了一步，惊恐道，“手不行！我要去外科的，怎么能打我手呢！”

彼时的乔硕还没有定科，可是，他心中已经隐隐看到了未来。

季杭城恳得接受建议，“那就屁股吧。先把打挨完，我们再来讨论解决方案。”

乔硕又退了半步，惊异道，“我都那么大人了你还打我屁股？！”

“是的。”季杭面无表情，“这跟年龄没有关系。你那么大人同样会犯如此离谱的错。”

乔硕闷头，很久才道，“我考虑一下……”

“考虑？”

乔硕理所当然，他一点儿没在开玩笑，皱着眉认真说，“是啊，那么重大的事情，我不应该慎重考虑吗？明天给您回复吧，很晚了我先回去了，老师等我通知。您要是觉得还有什么道理没讲清楚，可以晚点给我发信息”

又是这种，很委屈很委屈的声音，“老师的话，我会听的。”

季杭当时心想，这孩子怎么能那么乖巧又欠抽。不是存心的，仿佛是与生俱来，出落得欠。

于是，就这样。欠抽欠了一年、两年……六年，往后风风雨雨的许多年。

看他手术操作从生疏到规范，从规范到初现行云流水气韵；诊疗逻辑从强作镇定慢慢被底气十足的敏锐嗅觉取代，果敢决断中展现显露头角的大将之风。

他把他拉得很近，又将他推出很远。

他想多教他点东西，又怕他教的不是最好的。

他想亲眼看他一步步成长，又生怕他总窝在井底，错失更大更远的世界。

始终如一的是

混浊又狭隘、走得跌跌撞撞的职业道路上，有了一盏明灯。

成年人的世界里，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选择。而我不会费力去改变，只会不动声色的划清界限，远离你、淘汰你。

从来就没有不求回报的教育和引导，除非

这人脑子有坑，或者，眼底有光。

那么，你的茁壮成长和可期未来，便是他最大的回报。

《食野》完。

?番外《秘密》1

陈析和颜庭安的故事。

1

那是颜庭安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秘密”。

砰！

少年猛然合起陈析长达五十页的履历，强迫自己忘记师父满载的累累勋章。可是，那一年，那个特殊的时间点，那篇关于先心病和幼年智商的论文，那些五岁前被利刃分割成碎片的可怕记忆，都尽数指向一个残忍却坚定的事实

“你在干什么？”

书房的门乍然敞开，陈析冰冷漠然的脸庞里掺杂了几丝肉眼可循的不满。

回答他的，是沉闷的跪地声

颜庭安根本没抬头去看师父，从板凳上挪开屁股，便直直跪在书桌侧面，两条腿扎得笔挺，脖颈谦逊地垂落。

少年身材英挺高挑，姿势好看极了。

陈析走近，再无言语，抄起被颜庭安翻出温度的那本履历，兜风砸向少年的好看沉凝的侧脸。

啪！

尖锐的硬面纸张边缘划破嘴角，脸上骤然烧起一把火辣辣的烈火，颜庭安却连眉头都不敢皱，他仍旧没抬头。

甚至嘴角，还微微噙着笑。

是他错了，怎么敢委屈。

十四岁的少年，声音稳得跟个小老头似的，只有那糯糯的尾音点缀出独属年少的稚嫩，“对不起，我刚才，在看师父的履历。师父教训的是。”

陈析眯眼，语气更厉，“你的病例复盘写完了？”

“没有。”颜庭安感到指尖发凉，声音微微透出颤抖，“想查阅师父前两年关于孕妇B型主动脉夹层的文献的，但中途忘记了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