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天过海。在他的世界观里,错了就是错了,就应当坦坦荡荡站出来承认错误、承担后果。
是家养的上乘好木,和野生的尖锐荆刺。
他霍然起立,站在矮小的办公桌前,身型显得格外硬朗高大。直视乔硕的眼睛,每个字都是重音,“你是我的学生,我知道,就足够了。小硕,我从前跟你说过,我会尊重你的观念和立场,这仅适用于与你课业无关的事上。既然事情发生在学校、发生在你与其他学生身上,也确实影响到了学业,我作为老师,就有权利教训你。教训的第一步,就是反思这件事中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不要听原因,监狱里的囚犯人均都能写出一本跌宕起伏的生平来”
季杭停顿,他注意到乔硕表情的微妙变化,这孩子什么都往脸上放,一点点不满都被看得清清楚楚,“你有什么异议?”
乔硕瘪着嘴,“没有异议。老师自然有权利教训我,学费都是老师出的啊。”
乔硕轻轻巧巧用尖锐的刺刀,透过坚硬躯壳戳进季杭那段不堪而柔软的回忆里,可是,并没有换来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季杭反而愈发平静了,不留余地地捅破漏风的窗户纸,“小硕,我不会哄人,也说不出你想听的宽慰。我们认识的时间确实不久,有试探和保留都很正常,你可以将我的行为理解成愧疚或弥补,随你开心。可是,作为一个犯了错正在挨训的学生,你现在应该是没有空闲揣测我处事的意图的。”
季杭不愤怒,却很严厉、板正。
“我教训你,是因为你犯了错。你应该去思考的是,恶意践踏他人劳动成果,造成实验失败、数据泡汤、论文无效,有可能因此脸毕业都会成为问题。这些,是你一个医学生该做的事吗?”
不是道理多么动听。基本的是非观,乔硕怎么会没有。
而是在你讲道理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被尊重、被关爱,像个普通又有大好未来的青年一样,被狠狠期待着。
生活的苟且和命运的不公将乔硕内心曾经燃烧过的火苗浇得奄奄一息,可季杭身上的这刚正不阿、不容辩驳,却仿佛高浓度氧流,一寸一寸照亮他心中遍布的荒野。
这是乔硕向而未往的。
嘶!
冰冷的戒尺轻轻碰了下乔硕的手背,乔硕整个人一抽,脱口而出,“好像不该。”
“好像?”季杭第一次见人受训还这么不知好歹。
乔硕很委屈很委屈的说,“不该。”
季杭微微抬起下巴,旋即给出判决,“那就没什么好扭捏的。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就乖乖接受惩罚。过来站好。”
“那打人也是不该做的啊!”
季杭轻笑,“那没办法,我至今没有更好的方法来治你。其他人如果有,你可以转告我。”
乔硕警惕地看向季杭,伸手指了指他手里可怕的物件,“你要用这个吗?”
“这个叫戒尺。”季杭隔空挥出尺风来,“也是我家里的家法,我弟弟犯错,也会挨这个。”
乔硕以一种看远古生物的眼神看向季杭
就这木头,还家法?拍电影吗?
“打哪里啊?”
“手心、手臂、屁股、腿,通常都可作为承训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