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独特的咬字方式,总能瞬间将这平常的二字读出满满的威胁和严冷来。男孩捏着裤子边的手不禁一紧,立刻条件反射似的折下腰一个鞠躬,“爷爷对不起,是我过马路不小心,下次不会了,对不起……”说完,还小心翼翼抬眸去看身边的父亲。
季杭并没有看他,在老伯反应过来前便递上名片,“您回家要是发现哪里伤到,可以打我电话。”
“这……我没事儿,不用的……”
老伯还想推脱,季杭却已经抽走了手,点头示意过后便又转向身后的刘琛,“耽误刘老师时间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带安淮回去了。”
“好。”刘琛也没想到事情解决得如此顺利,作为老师,他还是免不了跟一句,“安全意识的问题,还是要跟小朋友说一下。”
季杭,“会的。”
眼看父子二人要走,老伯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上前拦住,“诶,稍等……”
季杭停住脚步转身看去,在见到老伯从口袋里掏出的东西后,眉头骤然蹙了起来。
“小朋友摔倒的时候掉地上忘了捡,我顺手给放在车前的箩筐里了,幸好没给人拿走。”老伯弯腰凑到安淮跟前,笑眯眯将魔方递给孩子,“很厉害啊,还差没几步就复原了。”
小手颤抖着接过沾着灰尘的魔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身边的父亲,只是低声道,“谢谢爷爷。”
季杭还是带着儿子走出了办公室,他很怕一个没控制住就在办公室里凶起安淮来,可是,学校走廊里微凉的风还是没能吹散他的怒意,脑海里闪过时常去儿科会诊时看到的,一个个原本应该鲜活却因创伤或疾病变得无比脆弱的生命。
拐过转角,猝然转身,将身后低头跟着的安淮拽到了墙边。
季杭目光灼灼,“我只问一遍,你想好了答。”
男孩的双手紧紧攥着校服的边角,偷偷抬眼瞅了一眼父亲。本能告诉他,在男人这般凌然气场下,任何侥幸心理都是自讨苦吃。
“过马路的时候,是不是在玩魔方?”
“……是。”
“哪里来的?”
他是从小被父亲宠着长大的孩子啊,哪里受得了季杭如泰山一般压倒性的气场。纵使也知道要勇于承担错误,但是无伤大雅的兜绕圈子避重就轻,季爸爸向来是不会计较那些孩童气性的。
小家伙小心翼翼斟酌选词,“我……换来的。”
季杭并不说话,只是用冷然的眼神直直将安淮钉在墙边,男孩本就不够坚定的立场,在父亲寒凉的注视下难以为继。
透着无措的嘴唇慌张抿起,“是,以宸哥哥,问我借笔的时候换……给我的。”
细若蚊蝇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季杭的理解,短暂沉默,上下眼睑微微眯起,最后一个问题,尤其郑重,“除了膝盖,还有没有哪里伤到?”
小孩茫然,摇头,“没有……”
沉甸甸的气场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下,锋利的压迫感无所遁形,季杭轻声,“很好。”
番外《安小淮和季爸爸》(8)
安淮见到小叔的时候,是像三级跳远的远动员般,助跑冲上去扑进安寄远怀里的。
他哪里还顾得上从小被告诫过的,白大褂的下摆有多脏,只是用那颗毛茸茸圆滚滚的小脑袋,反反复复在小叔肚子上蹭呀蹭。
一路上的低气压瘆得小孩儿心里难受得紧,小叔的出现就好像让在大海里飘摇不定的安淮找到了浮木。
两只小手蟹钳似的紧紧攥着他衣摆,脸蛋整个都埋了起来。
安寄远俯身,试图挪开小孩儿细小的臂膀却分毫不见松动,只得抬头看向只身走进办公室的季杭,从那沉冷的面色和透着寒气的背影里就大抵明白如今是什么个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