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清脆回响在房间里。

大概是没什么脾气,这一记并不比刚刚那下重。

可委屈就是委屈啊,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呢,不是说好给选择的嘛,真是委屈死了……

“你再哭一个试试!”

小家伙通身一抖,狠狠揉了一把眼睛,肚子的小九九都生吞了回去,两只小手攥住爸爸的裤腿。那声音,简直一碰就会碎,“我没哭。”

“为什么挨打?”戒尺压在小家伙的腰上,季杭语气沉沉。

臀上酥酥麻麻的感官慢慢烧起来,脸上竟也有些烫,身子被父亲那有力的大手钉得死死的。

“嗯?”硬冷的戒尺向下移了两寸。

家法教育的效应果然是立竿见影的,安淮旋即反应过来,“因为我插嘴了。”

这次是手掌,轻拍了两下大腿后侧示意小孩站起身来。

那糯米团子像是又被润了色,安淮憋着嘴,两只小手在身后揉了揉,护好了,才怯怯瞅向父亲。他是开朗外向还略带调皮的孩子,鲜少有此刻的羞涩。

“打,不要白捱。罚,不能白受。”季杭将戒尺交回儿子手里,严肃郑重,“好好想想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再掉下来,我不会给你选择的机会了。”

番外《安小淮和季爸爸》(7)

虽然算不上高大威猛,但也从未觉得自己怯弱胆小的大男生,屁股蹭着季主任对面的半个椅子如坐针毡芒刺在背。

而这无处可逃的压迫感,并不来源于对面那丝毫不显锋芒的季主任,而是……

“不会回话吗?”斜靠在侧边书架的安寄远轻轻皱起眉,抱在胸前的两臂分寸未动,眼前的男生却不禁缩了下脖子。

“啊?我……没有啊。”男生低头推了推眼镜,近乎本能地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反省了,真的,昨晚都失眠了,饭都吃不下……”

安寄远刚要瞪眼,季杭却轻笑起来,抬头扫过一边姿态随闲,却每个关节都透着锋利的弟弟,复而看向男生,“以宸,我只是想问问怎么回事。”

男生叫周以宸,神外的高年资住院医,勤奋机灵,不乏天赋,有着外科医生该有的果敢和胆魄,和这个年纪的大男孩子纯天然带着的傲气和顽皮……当然,自家老师在边上,若还要找借口推诿责任,他可能真的是不想舒舒服服过日子了。

周以宸挨着凳子起立,迫使自己将那余光也移出安寄远的视野再冷峻的脸色,看不到就等于不存在。

“季主任,是我莽撞了,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查转运箱,老师已经跟我讲过道理了,下次不会了。”

重症患者转运至CT突发人机对抗导致颅内高压,应该备有常用药物的转运箱内却找不见一支镇静药,只好匆忙去隔壁急诊抢救室借来才稳定情况。

也不是初入临床的实习医生,行事要做最坏的打算最全的准备这个道理,老师的确强调过。

季杭招手示意男生坐下,犯错后这样柔和的语气,是那个年纪的安寄远从没有过的待遇,“晚上过来吃饭?你明天轮休吧,可以晚些回去。”

然而,根本不等当事人回答,安寄远便果断对季杭的邀请予以拒绝,“他还有文章没写完,明天也要来三楼做练习,哪来的时间。”

下班和休息时间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周以宸,突然肉眼可见的委屈起来,他不是从小被教导要隐藏情绪的孩子。嘴角一憋,没说话。

“你没事做了?”无视来自斜前方的嫌弃眼神,安寄远依旧冷着脸,“站在这里你的病程用意念来写?”

男生才被赶出门,季杭便抽过身后的小型抱枕,朝埋头在他柜子里翻箱倒柜的弟弟丢过去,“你是属老鼠的吗?下手术不去食堂来我这翻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