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被规训者的年龄增长,藤条愈发坚韧粗壮,戒尺逐渐厚重硬实。唯一恒久的,是始终需要保有对家法的敬畏之心。
时隔十四年,安寄远来到季杭身边后头一次被哥哥训诫时,从家里取来的,是最新也是最重的一组家法。而今,他将承载他童年过往的物什重新握到手里,那些久经使用而被磨出的痕迹,与记忆里的无数泪水、欢笑和成长重叠在一起,精准地描绘了他过往二十三年的人生。
居然有一种
女孩儿要出嫁的感觉???
安寄远翻了个大白眼,被自己的想法雷得快焦了。
季杭在客厅等他,看安寄远磨磨叽叽地抱着个长条形的大箱子回来,一张脸连带随步伐扇动的大耳朵,都红得和门上的春联似的,随口问道,“你不是说家里的鼠标用得不舒服?拿了吗?”
“哦对!忘了!”安寄远惊道,“哥等我一会儿,马上来!”
季杭接过他手里的盒子,点头吩咐,“去吧。下来的时候跟爸打个招呼,说我们走了。”
兄弟二人进家门那会儿,也只有安寄远去书房见了安笙,季杭全程在外头等,最多去弟弟房间里摇头晃脑看了几眼。乔硕的事情解决了,他没有事有求于安笙,芥蒂却不是这一两天可以消除的,自然就没有见面的必要。
他算盘打得好,若是哪天颜庭安心血来潮问起来他:过年回家了吗?
季杭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回了。
回了,又没有完全回。
且不说什么“出必告、反必面”的大道理,明知安笙就是在书房等他们,却连个照面都不愿意打。这是哪门子规矩。
安老爷子又不傻,隔着楼梯、离开好几间屋子,都能感觉到季杭的脾气架子。在安寄远恭恭敬敬说要跟哥哥先回去时,没再放人,冷声命管家把季杭叫了上来。
季杭本以为,一进门,安笙的茶盏便会凌空砸过来,意料之外的,安笙只抬头瞥了他一眼,气定神闲地吃了颗安寄远刚剥的开心果。
并且,心平气和,“你弟弟又犯错误了?”
安寄远耳廓发烫这是什么慈父人设啊!
安寄远的处境十分尴尬,明明是被季杭派遣来道别的,却愣是被安笙叫座谈心,又顺手推来一小碟开心果要他伺候。此刻季杭站到二人跟前,他就像是个办砸了事的秘书,小心翼翼地撩起眼皮去看哥哥。偏生,他手里的开心果还没剥完。若是现在站起来,那弯腰剥坚果的动作也太别扭,可若是不站,他弓背手肘撑膝盖的坐姿,又与季杭哨兵似的紧绷站姿,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