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寄远被乔硕残暴的手法捏得呲牙咧嘴、嘶嘶抽气,小腿不自觉往回缩,又每每都被强行拽回。一阵大汗淋漓,才逐渐适应了乔硕的力度。

“师兄,你知不知道芬戈莫德停药后反跳综合症?”

乔硕正专心致志,被突如其来掉下的提问砸得满脑袋问号,“什么?什么综合症?”

安寄远一字一顿重复,“芬戈莫德停药后反跳综合症。”

如果说,刚才的疑问还带着稍许师兄包袱,那这次,乔硕是着实一无所知。

芬戈莫德?

听过。

治疗……多发性硬化?

流动在临床一线的药物上万种,没有一个医生可以了解所有的药品和适应症,尤其是芬戈莫德这类,仅单用于一类患者身上、局限性非常强的药剂。更何况,每个医院的神经内外科都有自己主功的病种,B大的专长并非多发性硬化,安寄远进临床以来,遇见的此类病症屈指可数。

安寄远从前觉得季杭吹毛求疵,总要他背少众药物,譬如,他若是不去内分泌科轮转,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使用伊米苷酶治疗高雪氏病的患者。

药物本身虽少众,加起来也足够安寄远产生抵触心理,甚至有时候作为挨家法时计数的规则,更让他深觉这些知识的毫无用武之地。

然而,今天早上在神内门诊遇到的这个药,恰好掉在了他的盲区。

“哦!”乔硕扬起脖子恍然大悟,“好像有听过,多发性硬化这两年新药很多,怎么了?”

安寄远揉着眉毛,小老头似的皱起满脸愁容看乔硕,“那你知道,这个药停药后可能会出现症状反跳吗,平均新增的T2病灶高达九个,停药时要用其他免疫抑制剂衔接吗?”

“神内的很多药物都是这样的,尤其是这些单抗。熟悉就好了。”

乔硕知道,因为他曾经去神内轮转过,但是安寄远不知道。

今天早晨跟钱主任出门诊,神内的专家门诊架构同季杭所在的组不同。季杭喜欢任何检查都亲力亲为,即便带安寄远做教学,也是安寄远问诊写病历,他在旁边搬张小凳坐着听。但在神内,专家门诊的流程就像一个流水线,由住院医做基本的病史采集和体格检查、开具诊疗所需的检查单,最后再有主任医师面诊。

安寄远所在的那个位置,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解答基本疑虑,并判断是否有必要挂专家号。

那位年轻的二十五岁女性患者,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五年前诊断为多发性硬化后,一直用芬戈莫德维持,没有明显的神经缺陷。近年来一直在备孕,如今有怀孕的可能,来挂号问需不需要停药。

安寄远看着楼道里蜿蜒曲折的队伍,凭借自己熟知这个药物不能在孕期使用的禁忌症,直接告诉患者需要停药,并填写退号单。

所幸,师兄过后问及情况,安寄远提起这项退号,才得以及时发现问题。可是,因为没有诊疗记录,找不到患者信息,安寄远只好靠那短暂的面容记忆,亲自跑去门诊大厅的退号处找,一楼到八楼都能退号,他整整跑了半小时,才找到正在排队的患者。

安寄远在神外的时候,极少有这样犯错的机会,通常一个错处堪堪帽尖儿,就被季杭强势地扼制在了萌芽期,并伴以足够长记性的惩罚,和同样带有惩戒意味的弥补性学习。

乔硕也极少看安寄远如此失落的样子,他起身推了下那单薄的肩膀,“今后知道就行了,人不是找回来了吗,别多想。”

安寄远尽量不去想,因为自己短暂的离开岗位,同样出诊的师兄需要为他的错误做出多少调整和协调,可他又是在季杭的熏陶下责任意识极强的孩子,总不希望给别人添麻烦。

“毛阿姨怎么样了?脱机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