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些决定,他必须自己做。
季杭的眼神轻轻下垂,有意无意地避开对面那束清澈直接的视线,“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
“不该我管?”
安寄远的情绪被点燃了,自然嗅不出季杭那句轻描淡写下的悲伤。
他扯开嗓子怒吼,脖颈处的青筋肉眼可见地凸显,“季杭!你当我是你的谁?!难道有一天你躺在ICU里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的主治撤下你的呼吸机!”
季杭以平静到残忍的语气直接回绝,“如果真有这一天,你作为患者家属,需要做的只是相信医生的决定。”
“不!可!能!”安寄远咬牙切齿,横眉怒视,“如果是我呢?如果躺在那里的人是我,你也做得到吗?!”
季杭蹙起眉头,饶是信奉科学的神外主治,他也不喜安寄远如此拿自己做假设。
抬起藤条往桌上轻轻一敲,心底的波涛汹涌,转了九曲十八弯折射到脸上,仍旧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冷声重复道,“我说了,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更不是你不交作业的理由。裤子脱了,撑着。”
安寄远用一种近乎扭曲的眼神,水汪汪的,看向季杭。
他不可置信地一字一顿,“你现在,还想要打我?”
隔绝在窗户外的,是流水和狂风的声响,力度之大,像是要将这厚厚一层玻璃震碎。
那一刻,安寄远觉得季杭就好像一座虚渺的空中阁楼。他看不透,摸不着,甚至连其是否真实存在,都不够确定。
“闹了那么久脾气不该打吗?作业交不出不该打吗?!睁着眼跟我撒谎不该打?!”季杭厉声呵斥道,“我有没有提醒过你,做好你该做的事,把精力放在该放的事情上!不经同意看我电脑又是谁教你的?安寄远,我怎么不知道你竟还有这种偷鸡摸狗的龌龊习惯!”
哗啦就好像主动脉弓上被利刃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在高压下滋满整个胸腔,安寄远顿觉心口撕裂般的疼。
片刻的窒息,使他大脑缺氧。
他究竟是难以理解季杭坚硬到堪比C60的心,是如何坦然签署下这份等同于提前“放弃抢救”的文书,他不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可以在他难过得撕心裂肺的时候,还要扬起藤条同他计较那份至今还躺在未读邮件里的病例分析。
安寄远瞪红眼眶,血丝密布,不可思议地看季杭,仿佛透过一层稀薄的雨雾,看一个陌生人。
“好。你打。不是要算账吗,那就算算清。”
像是奔跑遍整片草原后终得歇息的小狮子,安寄远嗓音沙哑。
他唰地从桌上抽过一张批注了手术解剖图的纸来,拿起笔便开始计数,“病例题,五十,撒谎,五十,绑架杨济,一百,跟哥闹脾气,一百……”
不知哪儿来的水滴,“啪嗒”砸在纸张上,晕开蓝黑的墨水。
安寄远用胳膊抹了下眼眶,继续哑声道,“离家出走,一百五,够吗?”
他颤抖着手,将纸页往桌上一拍,脱下裤子便撑起在书桌边,双手紧紧扣住实木桌沿,塌腰翘tun的姿势
标准到令人难堪。
质地坚硬的藤条点在柔软的tun肉上,随即,扬鞭就是破风狠戾的一记,突兀的红痕倏地浮现在了tun峰。
入骨三分的疼痛,俨然昭示着施刑者生生被拱起的怒火。
“安寄远,这是你自己讨来的,就给我撑好了!”
谁都没有说话,只剩藤条撕破空气的尖锐风声,和落在肉上的清脆炸响。因为空气里安静极了,那令人颤栗的声响,便犹如吸饱水的棉花,严密地填充了整个空间。
一道道清晰分明的檩子,在光滑白皙的tun肉上填补缝隙,两瓣肉终是被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