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难堪、和那永远徘徊在得失边缘的迷惘,昭然若揭。
没有了一点顾忌场合面子的心情,他嘶吼得彻底,“我最大的错,就错在活了下来!!如果当初死的是我而不是母亲,你是不是就开心了?!!”
安寄远原以为,如此大逆不道的顶嘴,又会换来那日一般的雷霆震怒。
他甚至做好了挨巴掌的准备。
然而,并没有。什么都没有。
季杭平静地望了他许久,两眼徘徊在他通红的眼眶间距之间。
那仿佛深邃到永远看不清情绪的瞳孔,渗透出安寄远从未见过的疲倦。
良久,回答他的,只有一个字,“好。”
词不达意。
安寄远却呼吸一滞。
季杭低头,再抬头,喉结上下滚动,煞白的双唇紧紧黏着。
纵横交错的唇纹,都是时间走过的痕迹。
他曾以为,自己这十多年在外,早都磨砺出一颗坚稳硬实的心脏,一旦有明确的目标,周身的咒骂、误解和打压皆可以置若罔闻,然而,亲近之人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精准辨识出那严密外壳下,最为敏感的软肉。
两秒钟的时间差,足够季杭将生生被利爪撕裂的心脏慌忙拼补起来,勉强维系大脑血供,敛起那不小心露出的无所适从,在眼底强撑出一副平日里的清明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