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厚的家庭资源,凭借他的身份,要走捷径简直太容易。
可是,季杭不许。他确实脾气不好也不爱说教,但对弟弟的教育从来都细心斟酌。
他要教会他光明磊落胸怀坦白,要让他知道,身正影直才是正道。哪怕这一次,最后是季杭自己输了,也绝不会给孩子,做出歪门邪道弄虚作假的榜样。
输了,承担责任就好。至于对错,要有审视自我的能力。
“而且,”季杭忽而笑了,语气里像是吸饱了暖意,“师兄不是都问谭主任要病历了吗?”
颜庭安昨天过来的时候,季杭便猜到,师兄不会真的只是为给大家带奶茶点心,顺便监督自己工作,要他空手而归又怎么肯,好在谭彬并不守口如瓶,季杭几句话便问出了真正目的。
“你倒是会打听。”颜庭安也不意外。
不论是从哪个角度,他颜庭安都跟先天赋予的权势背景挂不上边,但是后天的勤勉和几近严酷的训练,也给他带来了不少光环。不像季杭,木头似的性格,有人喜欢,有人敬而远之,颜庭安性格好交际能力更强,这些年来累积了不少医学圈内的资源,拿过余甜甜的病历,便去找了国内外的神外专家至于他堂堂心外青年教授,为什么会结识那么多神外专家,就不得而知了。
“多听几种意见,总是有益的。”
自信却不自负,对于这门学科,季杭是从心底生出敬畏来的,“那是自然,原本也要给二院的孙老师打电话,后来忙起来就没时间了。”
只是,他同样也不愿看到颜庭安因为觉得帮不上忙而不开心。
扬着脑袋,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师兄帮我看着小远就好了!这小家伙比十个瞿林都让人头大!”
颜庭安笑,“这任务倒是一点不难。”
季杭却突然有些警惕,“师兄别惯他,小远这算是离家出走跑出来的。而且现在人人都向着他,再惯下去,他真要以为自己一点错都没了。”
颜庭安还是弹着抱枕,“我若是当众给你来一巴掌,也会人人向着你。”
季杭听出师兄话中浅浅的不满,可是,在对安寄远的教育上,他的权威不会被任何人左右,包括最为敬畏又亲近的师兄。
语声卒然间变得强硬,“我确实没有控制好情绪,也不该瞒他小硕的事,但是,并不因为我的处理方式不妥当,他的错误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颜庭安没出声。
半晌,季杭又道,“他是我弟弟,我能害他吗?”
这话说完,忽然就有些讪讪,因为季杭看见,对面那温润的眉眼里,好像寻不见笑意。
“师兄。”
“我是在跟你讲处理方式的问题?”
颜庭安眼神扫过他负伤的右手,语气意外发冷,“你十几岁的时候碰到小远的事情意气用事那叫年轻气盛,现在还一点长进没有,不是幼稚是什么。还要在我眼皮底下言之凿凿,吃火药了?不挨打浑身难受是不是?”
季杭什么都没说,不经思忖便干脆转了九十度跪,跪在师兄揍人最顺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