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一片重影,甚至还来不及皱眉,下一秒就被拽住了后领按到沙发上,脖子根被颜庭安温热的手掌牢牢压住,抽紧的身躯等来的却不是巴掌,而是颜庭安往他肋骨侧面捅戳的手指。

“啊!别闹!师兄……额啊,痒啊!”

“谁跟你闹?”镇定自若的声音仍旧带着春风的悠扬,手上却是一点不饶人,“我还以为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怕痒了,怎么,看来还是怕啊?你说说,谁教你的脾气一上来就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谁教你的几天几夜不睡觉眼睛红成兔子似的还敢跟我面前讨打?是谁教你的小远还在跟前呢说你几句你就可以跪了?”

颜庭安说一句就换一个地方戳,季杭被死死按住脖子,趴在沙发上的半身就好像一条挣扎的蚯蚓,一抽一扭的,声音里却洋溢着孩子气的傲娇,“啊!我跪怎么了,师兄就是打我一顿也是我该啊!别挠了!”

“你这是要跟我还手?”

“不敢不敢……”

“那就安静呆着!”

“休想额啊!”

脑海里紧紧绷了两天的弦,仿佛霎时,就断了个稀碎。

暖黄色的灯光柔化了棱角,强撑两天的通身凌厉,和宛若无坚不摧的强硬躯壳,渐渐被这空气里温软而熟悉的气息卸下。

师兄弟二人不知玩闹多久,客厅里逐渐安静下来,只剩沙发上那全然没有主任气势的半瘫身躯,沉沉缓缓地呼吸,老实巴交地趴着。

颜庭安才抬手给他身后来了一巴掌,“起来!一会儿小远出来了。”

季杭蓦地抬头,跪得端正。

笑了。喉间发出两声介于“嘿嘿”和“哼哼”之间的笑声。

四舍五入露出七颗牙齿,眉角弯弯,眼睛还是兔子一样红,笑得傻里傻气,“有点儿困了。”

季杭跳脱嬉笑的这一面,安寄远自然是没有运气目睹的。

等他从浴室出来,季杭已经恢复了那副半死不活的冰山脸,和波澜不惊的语调,“这两天在家反省,每天一小时面壁。手指训练照常,病例分析一天一份,自己找你庭安哥看去。”

颜庭安坐在安寄远对面,也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粥,好笑地抬头去看那擅作主张,给自己布置任务的师弟,“是按照我的标准,还是你的标准?”

“师兄决定就是。”

“哦,差点忘了。”颜庭安这才恍然大悟,“你两年前给他做过一份训练计划的吧,我回头找找,应该电脑里有备份。”

两年前?!

安寄远“唰”地抬头看向季杭,嘴角还挂着粥渍,眸光里难掩诧异。

然而当事人却直接过滤那眼神里的询问,秉承一贯不解释缘由不表明态度的性格,继续冲那个突然又炸开毛的小狮子摆起大家长作风,“另外,你萧老师这两天忙,这周五的示教PPT你来做。”

安寄远:?

“你这什么表情?没做过?!之前小课堂是都在找周公吗?只会听不会做?看你庭安哥做什么?他脸上有讲义教材吗……”

天色蒙蒙亮了起来,被哥哥凶出一声鸡皮疙瘩的安寄远,也终于抱着不甚熟悉的被褥沉沉睡去。

好不容易收拾完厨房躺回床上的颜庭安,裹着冰冷的被子抖了抖,颇为幽怨地扫了一眼墙头的挂钟,微微调息准备入梦……

“叮!”

床头柜的手机却配合地响起。

「师兄,小远睡前习惯喝牛奶,晚饭没吃好的话,会想喝酒糟蛋奶,但是最多三勺糖,得看着他,有时候会趁不注意偷偷跑去厨房加糖。」

颜庭安眯起眼,重重按下锁屏键。

不到五分钟,“叮!”

!!!

还是亲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