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灯烘烤着两个疲乏的身影,一个跪得规矩,一个躺得随意,一个说得不紧不慢,一个听得睡意阑珊。

“暂时就这些事情。我想,瞿林他们定是找其他渠道去问过的,只不过得到的信息应该和我这边的大体一致,所以也没什么大的举措。”

直到那已经尽量客观的陈述画上句号,沙发上的男人才总算睁开眼皮。

逻辑线条格外清晰,“你给小跟班用的佐匹克隆哪里来的?”

季杭怔了下,果然,师兄的重点观,扑朔迷离。

“之前留下来的。”用量最高的时候,确实家里和办公室都会需要备着。

“为什么会留下来?”

他皱眉,“忘记扔了。”

几乎没有任何间隙,“为什么会忘?”

这种无限循环的问答,显然是提不起季杭的兴趣,他止住了话音,沉默得向沙发上懒洋洋揉着眼睛的男人投去深沉的目光。

颜庭安被他尖锐的审视看笑了,侧身来用胳膊支起脑袋,掌心托腮,“不用这么看我,也别跟我说你就是备着以防万一,其实很久没靠吃药助眠了这种废话。你心里清清楚楚我不会允许你碰烟,却还是碰了,明知故犯的人,跟我谈什么信任。”

季杭的眸光里带着灼灼的温度,烧得那眼底的血丝更红更密了。

他毫不退却地迎面对上师兄笑意深浓的眼底。明明就是这般温暖人心的神态,却叫人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你是准备回答问题?”颜庭安坐起身,左右扭动睡得僵硬的脖子,“还是直接认罚?”

跪姿逐渐从笔挺趋于僵直,沉默有半分多钟,季杭凝眉沉神的模样,在这方寸之地内投射出深冷的气场。愣是将那暖黄色灯光下,如沐春风的笑意都冻出了寒气。

他不拍挨打。

可终于,就在右膝盖才离开地面不到一公分的时候……

“不用去找了,”颜庭安自然知道他不怕挨打,“我这儿没有藤条戒尺这种冷兵器。”

膝盖再次跪得扎实,季杭的眼神朝楼梯的方向偏移了十几度……

漫不经心的语气便从头顶传来,“皮带一共就三四根,都打断了我明天穿什么上班。”

都、打、断。

季杭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再次跪直了身子,“我认罚。”

“我?”

一字一顿,“小杭认罚。”

颜庭安这才用眼尾扫了他一眼,什么都看不出。

“你既然把药留在身边,有给别人用的可能,就同样会在疲累松懈的时候,给自己也来一粒。我还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不过大概是没有真正罚你,才会觉得没什么太大所谓。”

季杭也不辩解,就这么安静跪着。

这药确确实实是之前留下的,也确确实实在颜庭安回来之后就没有再用过。师兄既然曾经为他吃安眠药的事情动过气,他就不会再去碰这禁区。

家里和办公室的药箱,通常三个月整理一次,扔掉过期的药品再添置新鲜的,只不过最近并没有轮到理药箱的日子,外伤喷雾自从安寄远进科后,一直是放在顺手拿得到的抽屉里,更没有需要打开它的契机。

季杭是一个讲道理,且原则性极强的人,有职业带给他的影响,也有本身性格所趋。面上经常不苟言笑,胸中却始终泾渭分明。

在工作上,哪怕他的理由多么微不足道,即便与满屋的领导上级相斥,也一定会毫不避讳得,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根据。

可是,在师兄面前,他就是有什么兹事体大的理由,天翻地覆的委屈,固若金汤的原则,也没什么好讲的。

跟师兄讲什么道理?有什么好委屈?需要什么原则?

是师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