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三十下绝不是装模作态,教训就是教训,每一下都有每一下的效果,惩罚在季杭心中的意义绝不是用来表明什么莫须有的态度的,不过是要你知道疼,并且只是要你疼。

一个人沉溺在这静谧的夜色里,总是避免不了去胡思乱想,安寄远想要用枕头蒙住脑袋逼自己休息一会,以保证早晨有更好的体力溜出去,然而还是在差点儿要把自己憋死却丝毫没有睡意前放弃了入睡的念头。

他其实是有些厌恶自己的,他明白,自己对哥哥的要求和期翼,开始越来越高,这大概是一个不好的现象吧。如果是半年前,季杭如此对待自己,在众人面前揍他也好,没有任何解释打他三十藤条也罢,事后的漠不关心,孤傲的理所当然,都不会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波澜。可是现在,安寄远已经做不到了。当那个他日以继夜想念的人,在他心底播种下温暖,带给他希望,清晰且坚定地表明了在乎和关心后……他对他的期望也变高了,并且一点点无法满足期望值的失望,都会带来足以撼天动地的委屈。

可是理智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

安寄远开始质问自己,为什么你不能客观一点,像劝父亲一样劝自己,在医院打架本来就是不对的;为什么你一定要拿乔硕来比较,他手术做得比你好,性格更随和人缘也比你好,哥哥一个人在外很不容易,有个那么贴心的学生明明是件开心的事;为什么你一定要像个女人一样,因为不经意间的厚此薄彼而黯然伤神;为什么你不够懂事,甚至冲动任性,不能像书里写的电影里拍的那样,善解人意地告诉哥哥工作最重要,好好安慰师兄,不用担心自己。

安寄远大概从来都没有此刻那么无助过,当年季杭的离家发生得太快,他也还太小,难以置信大过于所有其他的情感。后来,可能是哥哥不在身边,安笙也没什么耐性,他的叛逆期尤其得长。当时的季杭,即便平时在家里遇见了也对他不理不睬的,可若是偶然撞见他跟几个穿着在当时被定义为小混混的孩子在一起,也会不顾场合的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虽然没有跟哥哥反抗的习惯,可那个年纪,到底是不怎么服气的,然而,那时候的安寄远虽然也疼也委屈,甚至那种没有规则的乱打一通毫无解释会比现在更疼更委屈,可他丝毫不会感到孤立无援。

而现在,当他真的很努力很努力想做回哥哥的好弟弟,摔得遍体鳞伤终于往前挪了一点点,才发现,原来季杭的世界很大很远,甚至很圆满。他的哥哥用一年时间读完三年高中课程考入医学院,别人八年都略显紧凑的直博学制也被压缩到五年,执业之后便好像不怎么花力气就成为了无往不胜的季主任,而自己……医学院第一的成绩在哥哥眼里大概顶多就是差强人意的最低标准吧。

那么,他这样跌跌撞撞,亦步亦趋地贸然闯入哥哥的圆满世界,大概不合时宜,突兀而麻烦,也破坏了原有的平衡,自然也不怎么讨人喜欢吧。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真的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会比较好?

可是,要怎么甘心,那是他安寄远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亲人啊!

几下干脆的敲门声将少年飞驰的思绪拉回现实,安寄远微微调整了下情绪,眼神却还是没有半点偏移,“放门口吧。”

“是我,陆白。”

隔着沉重的木门,声音却依旧清澈。安寄远深深吸了口气,才鼓起勇气脱离这个僵硬的姿势,活动了一下生锈的脖颈,起身开门。

“陆白哥。”他端端正正立在门边,微微颔首打过招呼才双手接了陆白手中的牛奶杯,道了谢又是致歉,“今天回家得晚,陈叔说您休息了,原本想明早来请安的。”有些规矩,对这样家庭坏境下生长的孩子,是深到骨子里的。

陆白只是笑笑,他虽不是什么大家族出生,可作为安笙的嫡系弟子,进进出出几乎与人如影随形,也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