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觉中沉淀下一股泰然的气势来。他并不接话,只是低头扫了一眼门口堆成小山的药品。

安寄远有些尴尬,只得进屋放了牛奶,又回来蹲下身子将东西抱在怀里,起身的时候再次牵动了身后的伤,眉头不禁又蹙了起来。

陆白也没有要进门的意思,只是难免用打量的目光看向他,“师父命我来给你上药。”

安寄远抽了下嘴角,抿着唇摇头,简简单单两个字说得像怄气的小孩,“不要。”

陆白也不坚持,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在安笙手下,他必须聪明,“师父这次气得不轻,刚才路过他房间还隐约听见骂人的声音,你安份一点,不要撞他枪口上。”

安寄远大概知道陆白所指,可是他还是一点都不准备安份,偏过头道,“我要出去的。他不可能逼我旷工。”

陆白摇头,“不要闹得太厉害了,不替你自己考虑,也要替你哥考虑,不是吗?”

安寄远立刻沉下脸来,目光炯炯,“什么意思?他如今还有什么权利对我哥做什么?”

“你自己想想吧。”师父的事情,他总是不方便过多置喙的,“喝了牛奶早点休息,今日师父要出早诊,不要起太晚了。”

安寄远看着床头的牛奶有些出神。不用尝,他也知道,一定是加了三块方糖的。

从前,他也以为自己喜欢喝甜到发腻的热牛奶,喜欢将香草口味的冰淇淋涂在刚出炉的面包上裹着吃,喜欢只放一丁点盐也没什么味道的清汤面条,而且每次都一定要把汤喝完了才过瘾。可后来他发现,他喜欢的,其实并不是甜牛奶,冰淇淋,或者清汤面条,而是季杭眼里无从掩饰的怜惜和宠溺,是那温柔而有力的大手抚过发根的触感,是明明心疼得不得了却依然要逞强嗔怪他的那句“活该”,是用那一句句自己根本听不太懂的大道理宛如收割麦穗般地逼退委屈后的疏朗和安然。

季杭将安笙的骂声终结于这个小小的通话暂停键里的时候,手机显示的是凌晨3:50分,他特地看了一眼时间,只是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敲响他办公室的门。

“打扰了,请问你是季杭季医生是吗?”来人西装革履,三十出头的样子,带着一副中规中矩的细框眼镜,镜片后的墨眸深邃而镇定,他并没有等待季杭的答复,而是直接低头递出了名片,“我是瞿书记的律师,也是这次余小姐应急事故调查组的特委组员之一。”

朱麾,二级律师。小巧的名片看似平淡无奇,可排版底色里镶着的国=祺和dang=徽仍旧昭示着来人的不同寻常。季杭只是低头扫了一眼,然后从喉间压出一个淡淡的“嗯”,算是招呼。

大概都是根本没时间绕圈子的人,他说话很直接,“季主任方便的话,还请您随同我移步会议室,配合调查。”

季杭皱了皱眉,拒绝的姿态显而易见,“还有不久就查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