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直接去见爸吧。”电话里的安笙语气太焦躁太强硬,安寄远了解自己父亲,若是这种时候再敢说不,那安笙所言的要院长亲自来护送他回家,定然不能算是威胁了。
陈叔答应着,“是,老爷在茶室。”
安寄远抿了抿嘴,再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
倒是陈叔在楼梯口放慢脚步,“小少爷,恕我多嘴,老爷今天心情不太好,您多宽待,小心回话。”
“砰!”精致的茶盅连带着八分满的茶水被掀翻在地,安寄远身穿黑色休闲裤便看不出深浅来,可灼烧着小腿胫骨的热度却清晰地诉说着安笙的怒意。
要怎么回话才算小心,他可是一句完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
“那个姓乔的到底是什么来路上的小混蛋!不知天高地厚!!”
安寄远规规矩矩地垂首站着,他心里的情绪本就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化,更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招惹安笙,“爸,在科室里打架,这件事我也有错的。”
安笙的脸色氤氲在茶水的雾气后头,像是天王殿上伫立不倒的神佛般深不可测,可一副证据确凿的口吻还是昭示了他的立场,“哼!我都听说了,就是他先动的手!无法无天了!”
明知道脸上的伤无处可藏,安寄远还是不自觉想低着头,然而这样状似谦卑的姿态也并不妨碍他顶嘴,“又不是小学生打架,谁先动手就一定是谁的错。”
“你哥呢?”安笙恍然反应过来,“打他电话也不接!要他在你身边干什么用的!”
安寄远直直站在那里,进了门后便一动也没动过,就好像是一具准备在原地屹立千年的雕塑,什么都不准备说,什么都不准备做。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拒绝了回应的可能。
安笙看他不答,倏地起身拿了手机就要翻季杭的电话。
安寄远自然明白他家父亲大人要做什么,从小到大但凡他受到一点点伤害,被桌角磕到了脑袋,跑步摔破了膝盖,或者吃太多凉食拉起肚子来,仿佛那个罪魁祸首总是季杭,就好像是哥哥将他砸在桌角,哥哥在跑步时故意推了他,哥哥强迫他吃了三大桶冰淇淋。就连自己要学临床被打到半死不活,也还是季杭的错。
原本还刻意压抑的翻滚情绪最终还是没忍住,“爸!别闹了,你干什么!”
“干什么?”安笙摇晃着手机,“我要问问他怎么做哥哥的!纵容他的好学生打自家弟弟,还当着大家的面教训起你来了?!简直本末倒置!”
安寄远皱着眉一把夺过手机,“哥才下手术,您让他休息一会。”
“放肆!”
“爸!您能不能讲点理,我是成年人了这点事情我可以自己处理!不需要找哥,更不需要你为我出头!”
安笙扭过头直直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眼底密集的血丝宛如蛛网一般铺陈开来,而后索性转身提起了茶室内的座机,“带小少爷下去上药,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他哪里都不许去!”
安寄远自虐式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两只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眸子直直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自他毫不客气地打消了家庭医生奉命为他亲自上药的念头后,门口便不断有人送各种东西来,药品,纱布,剪刀,冷热敷贴……安寄远根本就懒得动弹,直接吩咐放在门外,想如今,门前东西应该也堆成一个小山丘了吧。
他的房间里没有全身镜,刚才去厕所的时候想要看一眼身后的伤,可是踮着脚撅··屁··股使劲凑到半身镜前的姿态实在太过羞··耻,最终宣告失败。于是只是扭头随便看了眼,入目尽是一片赤红,伸手一摸便触及密密麻麻叠起来的藤条檩子,就好像拂过陈年的树皮似的凹凸不平。偏偏他还不信邪随手一压,立刻便疼得呲牙咧嘴吸起气来。安寄远即便是头脑再混乱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