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色,眼底闪过一抹几不可查的异样,语气恭敬却半步不退,“他是他,安笙是安笙。”

“哪儿来的是不是,什么时候了还跟我绕口令!”那被层层叠叠的褶皱包裹的眼珠瞪得滚圆,说了这大半天季杭依旧没有丝毫妥协,顾平生哪里不是心力憔悴,“你就不怕安寄远回去跟安老告上一状?!谁先免职还说不定。”

“告状?”季杭蹙起眉有些难以置信地回望过去,反问的口气简直不可思议,“自己犯错在先还敢向安笙告状?!他是皮痒了吧。”

“嘿!你别不信”

“咚咚咚。”

突然而至的敲门声“适时”打断顾平生的威吓,季杭心底竟有几分庆幸,揉了揉耳朵,“进。”

热议话题的当事人推门而入。

顾大主任愣住了。季杭办公室的隔音条件他不甚了解,可是自己刚刚说话正值气头,分贝显然不低。面对安寄远规规矩矩的招呼也只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含糊过去,颤颤巍巍得伸手拿起方才因为太激动而被扔在桌上的老花镜,往鼻梁上一架。

然而季杭全然不觉,尚带着几分脾气地指向站在门边满脸莫名的安寄远,当场质问,“你自己说!跟顾主任说清楚,要回家去告状吗?”

“咳咳……季杭!干什么?”哪里还有方才的底气威武,顾平生撑着凳子站起身来,脸上翻书似的挂上几分慈祥的笑意,“下班了?找你们季主任有事?”

安寄远有些无辜地眨巴着眼睛看了看还冷着脸的季杭,又转头向顾平生牵动了下嘴角。他不甚明白这满屋子的火药味从何而来,但至少知道,显然是不能如实将”早上是搭哥哥的车来的现在下班了自然要一起回去”这样的事实脱口而出。

“没什么重要的事,我来拿份病历。”这也不算扯谎,哥哥手里确实有还没来得及改完的解析题。轻抿了下唇向面色不算太好的季杭探去眼神,“是不是,打扰到……”

“不不,不打扰。”顾平生爽快地接过话头,趁着偏头的瞬间狠狠瞪了季杭一眼,再面向少年又是浑然天成的和蔼可亲,“我正好要下班了,今天儿子回家吃饭。”

直到临出门前,还是不忘记回头瘆一句起身送客的季杭,“好好说话!”

冬日的夜晚来得早,隔窗已是漆黑一片,屋内却灯火通明。亮白的读片灯上还插着几张CT,办公桌上也散落着些许潦草画下的解剖图解。

安寄远看着季杭俯身整理桌面,窗缝里钻入的瑟瑟寒风将哥哥的身影衬托得格外冷咧,那掷地有声的训话声还萦绕在耳畔,少年突然就有些后悔进门前没像从前那样预演台词,可怜兮兮站在门边,几分无措。

“嗒嗒。”食指关节在木质桌面上扣了两下,淡淡的口气依旧探不出情绪,“你是来罚站的?”

自散会后,季杭还没同他说过一句话,看到自己在给入院患者做体格检查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走开。此刻难免有些惴惴,“……不是。”

季杭定睛看了他一会儿,局促不安的样子还是让人有些生疑,眼睑微微眯起,“闯祸了?”

“没有。”下意识否认后才在脑海里放映今日一天的所作所为,略带不甘得在心底冲哥哥翻了个白眼,才扁扁嘴,“庭安哥给我打电话了。”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更是没有抬头,像是意料之中,“师兄安慰过你了?”

颜庭安那会灌下的鸡汤,在彼时的安寄远心中其实是很受用的,他说:“这是你职业生涯中很小的一个坎,等你到了你哥这个位置上再回过头去看,就会觉得,比起经你手而挽回的人命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在之后的临床行医当中,安寄远也很多次用这段话提醒过自己,像圣经似的反复研读,陪他度过了无数次失败。只是,随着年资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