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天之后,孤时常会想,如果有人能给她选择,如果律法公理,能让她有几分尊严体面。
那么和离也好,逃走也罢,是不是她有朝一日能得见天地广阔。
不至于困于后宅,挣不脱逃不走,只落得一摊肉泥血水。”
他说着话,唇角还带着一贯的笑意。
只是眉眼里裹着几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沉暗。
云乔听着他话语,默了好半晌。
她没有多问他的身世,只伸手握了下他温凉的腕子。
女娘细嫩微冷的手指,握着萧璟温凉的手腕。
低垂着脑袋,嗓音糯糯道:
“人的血,怎么会是冷的呢。
殿下仁善悲悯,是很好很好的人。
殿下的阿娘若是泉下有知,应当也很为有殿下这样的儿子开怀。”
萧璟听着她话音,不觉失笑。
很好很好的人?
倒是从无人这般评价过他。
他笑意渐浓,扬手将手中杯盏抵在她下颚,把她垂着的脑袋抬起。
挑眉问:“是吗?很好很好的人?有多好呢?怎的讲孤好话便不敢看人,抬起头来,好好说给孤听听。”
话音清朗,眉眼裹着笑意。
云乔望向他眼眸,同他近在咫尺。
只觉眼前人,好似从天边遥远又陌生的星宿,成了落进跟前井水中的月影。
那一日扬州城短暂照亮她前路的星光,此刻却是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郎君。
云乔还未答话,泪水却从颊边滑落。
滴滴砸进杯盏里,与酒水混在一起。
萧璟叹了声,移开杯盏。
一边昂首饮尽杯中酒泪,一边拿指腹,揉过她颊边水痕。
又扔去酒盏,抱了人在膝头,颔首吻她泪珠。
“多少年前的旧事了,孤自小便不曾为此难过,倒惹得你掉金豆子。”
从来没有难过吗?
怎么会呢?
他又不是铜墙铁壁做的,自然也有过伤心难过。
只是那些东西太无用,他已不是当初的少年郎,也早练就了铁石心肠。
何况,左右也无人心疼他苦处,自然也就忘了喊疼对苦痛渐趋麻木。
可云乔此刻落的泪,倒似滚烫的水流般,惹得他心头阵阵发痒。
萧璟抱着人亲吻她颊边泪痕,指腹握着云乔腕子摩挲,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骨血。
他的乔乔,才是很好很好的女娘。
温软良善,赤诚纯澈。
半点不知他恶果累累一身血债,这般为他掉眼泪,怜他疼他。
这样好的她,他自然得长长久久的留在身边。
即便费尽卑劣心思,也在所不惜。
第179章 若是事情败露
马车往东宫驶去,萧璟抱着人阖眼假寐。
捏着她腕子,来回摩挲。
手腕处痒意磨人,云乔心头思绪杂乱。
她并不记得和身旁男人是如何相识,如何走到如今的。
也不明白,他为何待她这般好。
为色?
她身无长物,只这一张脸,这副容色,算是出众。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除了这副好容貌,还有什么值得他这出身高贵目下无尘的太子,稍稍注目几分的。
可自她昏迷醒来后,他虽行径放肆,到底不曾当真越了雷池。
云乔想不通,侧眸看向身侧的萧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