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那个的女儿,境遇倒和云乔从前很像。
只是那女人没熬住,死了。
云乔,熬过了,才活了下来。
萧璟眉眼沉冷,突地开口,拦下了那正往衙门里托人的衙署。
吩咐近前的护卫道:
“先将人带去大理寺,请个医师来瞧瞧外伤,着大理寺卿亲审此案。
若真如她所言,把那李家父子一并押到大理寺。
怀恶逞凶杀人者,自当偿命。
伦理纲常,乃是要人明善恶,知廉耻。
焉能做穷凶极恶之徒,拿来杀人的刀?”
沉冷的话音掷地有声,马车内的云乔猛地抬眼看向他。
伦理纲常,是要人明善恶知廉耻,焉能做杀人的刀……
她唇瓣无声翕动,心底喃喃复述他的话语,目光怔愣痴望。
萧璟心思都在外头的人命案子上,并未留意马车的云乔。
衙署官吏一听要将案子移交大理寺,吓得面色惨白。
萧璟越过他,扫了眼衙署大门,寒声道:
“孤多年前便有令,倘若夫家责打施暴,女子可前往官衙由官府主持和离。
京城天子脚下,难不成,还有孤的谕旨未曾传到的地界?
告诉京兆尹,再有顾忌男方家世权势,阳奉阴违之事,他项上乌纱便不必要了!”
话落,冷脸放下车帘。
外头的衙署官吏吓得扑通跪地请罪。
云乔眼里的泪光,在萧璟放下车帘子的那刻,也跟着落了下来。
泪眼盈睫,她瞧不见他的神情,可即便瞧不见,也能想象的到,他说这话时,那副永远清正温雅的面庞,是什么模样。
她想起从前在扬州,第一次听到京城传来这道谕旨的那日。
东宫太子的那道谕旨传到扬州城,云乔暗无天日的前路,突然迎来了一点星光。
即便最后,困于沈家在扬州城的权势,未能和离。
可那一日的星光,也曾短暂照过她身上。
那时她便想,京城的太子殿下定是极为仁善悲悯。
原来果真如此……
云乔泪落地凶,萧璟回过身看向她,目露不解。
“怎么哭成这样,可是外头的动静吓坏了你?”他屈膝在她跟前,抬手给她抹泪,温声问她为何掉泪。
云乔摇了摇头,喃喃问:“你为什么肯让官府帮那些遭罪的女娘和离?又为什么帮那老妇人?明明那些人大都觉得,她的女儿本就该死。”
萧璟淡笑了声,眼底有一瞬沉黯。
风吹的帘子摇晃,云乔的鬓发也微乱。
萧璟倚在了一旁车壁上,给自己倒了杯酒。
开口道:“孤的娘亲,和那老妇人的女儿,死得很像。”
话落,抿了口酒。
云乔霎时愣住。
世人只知当今太子乃中宫嫡出,也是皇后唯一的儿子。
皇后位居中宫,好端端活着。
云乔听了萧璟的话,自然惊愣。
她隐约猜出应是宫中秘闻,咬唇没有多问。
萧璟缓声继续道:
“孤不是皇后亲生,只是她膝下养子。”
话落,抿唇静了瞬,才接着道:
“你问孤,为何替那些被夫家施暴的女娘申冤。
云乔,孤的亲娘,就是被她夫君活活打死的。
我第一次见她,瞧见的,就是一摊面目模糊的血肉。
素未谋面的亲生母亲,无甚母子亲情。
母后也总说,我生来血就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