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良远道:“我翁翁接回来没多久就去了,家里也跟着分家散了,唉......”
那段时光对他现在来说,就恍如做梦一样,当时他才十岁吧,现在想来,都没什么感觉了,和现在的日子比起来,那就像别家发生的事情一样。
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
看他现在这样,余桑估计,应该也是和她家以前一样,是佃户。
看里正也只是感叹,两家相识,却没有出手相帮,姓也不一样,应该原本也只是认识而已。
余桑却对他那一篮子书很感兴趣,她摸了摸胸前藏在衣服里装着一两银鋌的小布袋子。
问道:“冯大叔,你这篮子书多少钱呀?我想买。”
里正扫了一眼那发黄的书籍,没有多说话。
冯良远不知道余满山和余桑的身份,看两人也是穿的粗布衣裳,与里正穿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不像是里正的家人,却又跟里正说得上话,很是奇怪。
里正也发现冯良远打量余满山和余桑的穿着,问道:“怎么今天穿成这样?”
那往日要出去见人,余家还是有体面的衣裳穿的,不至于穿成这样。
余桑却是脆生生地道:“里正翁翁不是喊我们去县里说种田的事吗?我们怕要下田干活,就穿成这样,免得把好衣裳弄坏了。”
里正:“......”
冯良远想的是,这父女两穿成这样,怕是买不起他的书,他可是要急着钱看病的,听里正这么问了,原来是家里有好衣裳只是没穿,想来家里还可以,他问余桑道:“你要买我这些书吗?”
质库典当,那都是往低了死贬价钱的,要是有人现在就要,肯定比质库给的高,冯良远不由希望就在这里把书给卖了。
余桑看这用麻绳绑紧的两摞书,蹲在一旁看了看最上面那一本的书名,是《礼记》中的一卷,另外一摞最上面是《春秋》中的一卷。
这时空的书籍和她知道的历史上的很像,但后面的朝代却不一样。
她用手掰开一角,去看下一本的书名,要是一般的话本杂记,那就不值钱了,她要给她三哥买正经书,科举考试用得着的。
但麻绳绑得太紧了,根本看不到第二本。
余桑问冯良远:“冯大叔,你这除了上面的《礼记》《春秋》,下面的都是些什么书啊?”
冯良远见这小女孩不过比自己小女大两三岁的样子,要说家境,估计也不是很好的,还是个女孩,却认识上面的字,不由意外,“都是些正经书的,下面还有其他卷,另外还有《大学》、《中庸》等,不过《春秋》有些卷已经遗失了。”
余桑听他说的,这可都是正经书!怕是不便宜吧?
她身上就带了一两银鋌,肯定买不到的,即使这些书看起来有些年成了,就算卖得便宜,也不是一两就能买到的,但肯定比新书便宜很多,遇到一个卖旧书的可不容易!
余桑拉余满山:“爹爹,给三哥买下来吧?”
余满山一听冯良远要把这些书拿到质库去典当,就知道他肯定典不了多少钱,他曾经也去典过东西。
但这么两摞书,应该还是不便宜吧?
余满山试探问道:“大概需要多少钱?”
他又看向冯良远怀里抱着的孩子,也是个急用钱去看病的,也不好跟他多讲价,只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六两的银鋌,道:“我只有这么些,你看够吗?”
这两摞书,总共加起来有二三十本吧,要是新书,肯定不止六两。
但卖旧书,六两也不便宜了。
余桑也明白这些,估计还是看着这冯良远跟他当初同病相怜吧?她爹现在起家了,有余力就帮这人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