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傅师长怒声:
「由不得你!当兵的就该去打仗,你还想当逃兵不成!」
傅以恒不服气:「我说不去就不去!
「上面没说派我去,我怎么就是逃兵了!
「晓晓她妈还没脱离生命危险,要不是你们……」
傅师长气得黑了脸,随手抄起一只碗,就朝他砸了过去。
「你个混账!我叫你去,那是为你好!」
我怕极了他一时激动,会说漏了嘴。
下意识阻拦:「爸,您消消气,别伤了身。」
傅以恒挨了砸,丝毫不躲。
额角被砸伤,迅速见了血。
傅师长一巴掌又要甩上去,被我阻拦,到底作罢。
只怒声道:「给我出去跪着!」
傅以恒冷笑了一声。
置气一般,回身脱下上衣,就去了前院。
深冬腊月,临近除夕,雪越下越大。
傍晚才铲除的积雪,这会很快又积起厚厚一层。
傅以恒跪下去时,膝盖陷进冰雪里,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不心疼他。
但就要走了,只想跟他干干净净断了。
临走之前,再不想多欠他半点。
我回头,想找傅师长求情。
他冷着脸,直接上楼去了。
我咬咬牙,索性走出去,跪到了傅以恒身边。
男人面无表情。
见我突然过来,一瞬紧拧了眉,怒声道:「你进去,少管我!」
我跪在雪地里,不看他。
「我跪我的,不关你的事。」
傅以恒好半晌,才有些气急败坏道:
「你们就一唱一和演吧!我爸能叫你跪,天大的笑话!」
我不再理他,抬眸看到,书房里开着灯。
窗帘没拉上,傅师长看得见。
但这一次,他似乎是铁了心要给傅以恒教训。
夜色越来越深,直到书房的窗帘被拉上。
他始终没准傅以恒起身,也没来叫我。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我身上。
再在我头发和衣服里,融化开来,似乎是结了冰。
寒意在身体里弥散开来,再迅速加剧,膝盖底下像是刀子。
傅以恒在我身旁冷嘲热讽:「进去吧。
「像你这样的,跪个十分钟都够呛。」
我不搭理他。
看着纷纷扬扬的雪,突然想起,我与我哥过的最后一个除夕夜,也下了这样大的雪。
那年的雪格外白,格外漂亮。
我在院子里堆雪人,被邻家男孩子砸坏。
我气不过,跟那男孩打了一架,打得他鼻青脸肿。
男孩家长来我家告状,我哥护着我说:「我小妹这叫正当防卫。」
等赶走了气呼呼的男孩家长。
他回过头,又无奈戳我鼻子逗我说:
「这样凶悍,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转眼,他都离开十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