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裴轩是洗漱过了的,脱鞋便上了榻,二人将要就寝,下人将屋中灯也熄了几盏,屋子里便暗了下来。

穆裴轩刚躺下,段临舟便钻入了他的被中,冰凉赤裸的脚丫子就挤入了他小腿间,穆裴轩抽了口气,看着贴过来的人,段临舟笑盈盈道:“小郡王不是想谢我吗?”

穆裴轩没蹬开他,道:“你要如此谢?”

段临舟一靠近穆裴轩,就入挨近了一个热烘烘的火炉,惬意地舒了口气,脚丫子抵在他小腿上蹭了蹭,说:“就这么谢,晚上不许踢开我。”

他脚也是凉的,蹭着腿肉,穆裴轩身体紧绷了几分,半晌将段临舟的脚夹紧了,手也搭在他腰上,口中却道:“你要是睡着了乱动,我可不管你。”

段临舟随口就道:“那不行,”他握着穆裴轩的手臂环紧自己的腰,低声笑道,“你得抱紧我。”

穆裴轩轻哼了一声,说:“段老板,你是三岁孩童吗?”

段临舟说:“是啊是啊,郡王哥哥,我最不会睡觉了。”

穆裴轩噎了噎,道:“要是让那什么李老板张老板见见段老板这无赖小儿模样,说不定就不愿和段氏做生意了。”

段临舟笑道:“那感情好,我是郡王妃,郡王怎么都得养着我,我不用再费心费力经营生意了,岂不美哉?”

穆裴轩:“……”

穆裴轩穆小郡王对上厚颜段老板,再一次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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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穆裴轩所料,不过第二天,锦衣卫骠骑就进入了瑞州城,要将于家人押解入京。

一切比想象中发生得快,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就像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局。

那日是个阴天,天色阴沉,朔风呼啸。穆裴轩得闻消息之后,当即骑着听雷,一路纵马追到城门口,路上三三两两地百姓聚集着驻足凝望那一队人马。

于知州自任知州以来,虽无大功绩,可从不巧设名目盘剥压迫百姓,称得上一位清官。如今于家骤然遭难,于家上下都要被押解入京城,城中百姓见之越发茫然无措,情不自禁地跟了上来。

瑞州才遭雪灾,上下正乱,一州父母官却成了罪人,被押入京师,人心如何不乱。

穆裴轩看着那一双双凄惶的眼睛,攥紧缰绳,低喝一声,催马快行几步直越过百姓风驰电掣般欺近队伍。

“什么人!”锦衣卫骠骑听见马蹄声,纷纷挽缰勒马,亮出腰刀,喝道,“锦衣卫办案,速速停下!”

于靖最先看见穆裴轩,情不自禁地走近了两步,道:“裴轩……”

穆裴轩拉住缰绳,看了于靖一眼,于靖最重仪态,而今颈上戴木枷,发冠也乱了,很有几分狼狈相。他面色变得难看,环顾一圈,直直看向为首的锦衣卫,道:“我乃靖南郡王。”

那锦衣卫驱马上前了两步,面上带笑,拱手道:“原来是郡王殿下,北镇抚司千户姚从见过郡王殿下,还望殿下恕下官公务在身,不能亲至府上拜见郡王。”

穆裴轩心中陡沉,姚从是北镇抚司千户,亦是北镇抚司指挥使的心腹,他没想过竟然是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亲自来押解于家人入京。自京师至瑞州,快马加鞭也得四天,从端王案至今日,满打满算也不过六天。

这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穆裴轩故作不知,问道:“姚千户,于家究竟犯了什么大罪,竟让千户如此仓促又兴师动众,将于家举家押送入京?”

姚从道:“郡王有所不知,京都近日发生了一起要案,于家也在其中。”

穆裴轩:“哦?”

“什么要案?”

姚从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能牵扯上全家的,自然是”他伸手指了指头顶,道,“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