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商深受其苦,哭诉到府衙,穆裴轩曾想去剿匪,可临阳山在瑞州和云州,闵州交接,匪盗狡猾,只得作罢。

段临舟道:“正是,陆二哥是平岗寨的寨主,早些年,我的商队就被他们劫过”他想了想,笑道,“他们还将我绑上了山。”

穆裴轩看着段临舟,道:“后来呢?”

段临舟眨了眨眼睛,说:“自然是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化险为夷了。”

穆裴轩无言,段临舟哈哈大笑,道:“其实那次也是凶险,我那批货物极为重要,若是折了那批货,我数年经营都得砸进去。”

“所幸当中有一个小头目,他说服了陆二哥,”段临舟说,“那人原是段氏一个长工的孩子,后来出去闯荡,不知怎的落草为寇了。”

“有一年,长工得罪了管事,险些被打死,碰巧被我碰见了,我便帮了他一把。小头目感念我相救之恩,费尽心思为我游说,道我是什么义商,我也因此和陆二哥不打不相识。”

“从此段家商队过临阳关都畅通无阻,过了几年,我劝说着将陆二哥将寨子里的人带下了山,入了段氏。”

“陆二哥虽说是为的寨中兄弟,可若无我这些年累下的声名,陆二哥未必肯帮我,行商也不会如此顺遂,”段临舟说,“黄白之物固然能无往而不利,可当真想做大事,便离不开声名。声名方能聚人心,那才是真正的无形的利器。”

穆裴轩若有所思,说:“就如永平侯之于西北?”

段临舟道:“还有安南侯府于边南。”

穆裴轩笑了笑,看着段临舟,说:“无论如何,我都当谢你。”

段临舟哼笑一声,说:“就这么谢?”

穆裴轩眼神闪烁,轻声道:“段老板想如何谢?”

段临舟上下打量着穆裴轩,神色轻浮,俨然登徒浪子,眼神露骨又带了几分戏谑,看得穆裴轩耳根发热,镇定地回望着段临舟。段临舟倾身凑近,刚想开口说话,马车却突然停了,车外段九道:“郡王,公子,已经到了。”

段临舟挑了挑眉,慢慢坐起了身,只低声留下一句“咱们回去再议,”穆裴轩心中竟掠过一丝莫名失落,旋即又反应过来,逃也似的下了马车。

车外寒意如刀,穆裴轩深吸了口气,发烫的脸颊才慢慢冷却下来。车帘撩开,段临舟俯身而出,穆裴轩伸出了手,段临舟微怔,看着穆裴轩,将掌心搭了上去。

那只手白皙修长,触之犹有几分凉意,穆裴轩下意识地握入了温热的掌中。

二人相携回了府,穆裴轩心中却记着段临舟的那句“回去再议”,心思不由自主地左右飘荡,他定了定神,按捺住满腔绮念去了一趟主院和穆裴之谈了谈于家和京中之事。

等回到闻安院时,段临舟正靠在床头看账,墨发披散,烛火之下透着股子宁静温润。

穆裴轩烦闷压抑的心都拨云见雾一般,明朗了几分,恰在此时,段临舟抬起头,看着穆裴轩,脸上露出一个笑,道:“回来了。”

穆裴轩:“嗯。”

“回来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