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很可笑。
二哥叫久了,当真将萧元悯视为哥哥了?萧元鹤自我开解,便是萧元启,见了萧元悯和他亲近都要恼怒,兄弟之间有占有欲也属寻常。萧元鹤这十几年里拥有的东西屈指可数,便是他娘,说是爱他,却也嫌他不是个正常的天干。
信王眼中只有嫡子,大业,如他这般不声不响的庶子,实在没人会在意。
只有萧元悯。
萧元鹤不知萧元悯和信王妃、萧元启说了什么,后来二人都没有再寻萧元鹤的麻烦,甚至楚家都有人在信王麾下得了器重,如同补偿一般。
萧元鹤心里有些复杂。
萧元悯对他愈好,他想要的就愈多。人心贪婪,自古如此。那顿鞭笞伤得重,萧元鹤足足养了半个月才下床,伤好时,他心里豁然明朗贪求又如何?是萧元悯自己要走近他。
他日便是出事,也是萧元悯咎由自取,萧元鹤心中冷冷地想,他甚至期待起那一日,不知萧元悯又会作何反应?
萧元鹤满心阴暗,兄友弟恭本是寻常事,可在他心里,他们本就不存在什么兄友弟恭。将来若是出事出什么事,萧元鹤似懂非懂,好像预见了什么极可怕的事,心底深处却隐藏着病态一般的快意。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是萧元悯自找的!
那一日,孟三郎生辰,孟三郎是萧元悯和萧元启嫡亲的表兄,几人素来交好。孟家是玉安大族,他设宴,自是宾客满座。
萧元鹤也跟着萧元悯一起去了。
宴上觥筹交错,散席时,即便是萧元悯都喝得隐隐有了几分醉意。
萧元启更是醉成了大舌头,见萧元鹤要上萧元悯的马车,便不高兴,拉着他一把搡开,说:“让开,你边儿上去。”
萧元鹤被推得一个踉跄,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萧元悯微微皱起眉,叫了声“大哥”,说着,俯身将萧元鹤拉了起来。萧元鹤似是醉得厉害,脸颊发红,被他扶起来时还有些发懵,“二哥……”
萧元启道:“你将他扔后头去,我们一起回去。”
似是听见这话,萧元鹤挨着萧元悯挨得更近,萧元悯对萧元启身旁的近侍道:“将世子扶上马车。”
萧元启却不肯,挥开近侍,道:“阿悯,我们才是亲兄弟,他算个什么东西?”
萧元悯无奈道:“大哥,你喝醉了。”
“我不管,”萧元启耍赖。萧元悯叹了口气,低声对萧元鹤道:“小鹤,还站得住吗?”
萧元鹤抬起脸望着萧元悯,他喝得满脸通红,一贯冷静锐利的眼睛也蒙了层水汽,有些茫然的样子,呆呆地叫他,“二哥?”
萧元悯迟疑了一下,吩咐近侍扶着萧元鹤,萧元鹤看着他朝萧元启走去,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底浮现几分阴郁。
直到萧元悯将萧元启送上他的马车,又叮嘱下人好生送他回府,转身朝萧元鹤走来时,他眼神闪了闪,便是他自己也不曾发现,那一刻他袖中攥着的手指倏然松开了。萧元悯伸手扶住了萧元鹤,二人上了马车,车厢内宽敞,萧元鹤却像醉狠了似的,靠着萧元悯,“二哥。”
萧元悯应了,“嗯。”
“怎么喝了这么多?”
萧元悯和萧元启身份高,自是和孟三郎等人一起的,萧元鹤到底是庶出,可因着近来楚家得信王重用,他也被人高看一眼,即便如此,却也不能和萧元悯等人坐在一处。
萧元鹤含糊不清地说:“他们灌我酒。”
他嘴上说灌酒,可萧元鹤心里门清,他只喝了三杯,袖中倒了几杯。他喝酒上脸,又满身酒气,不醉也像醉。
萧元悯听着他告状似的语气,不由得笑了一下,不会哭的孩子一哭就显得分外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