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我当初……不应当结这桩婚事。”
流光愣了下,望着段临舟,却见他眼中一抹极重的悲色,段临舟说:“我本就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一个将死之人,做什么要去搅和别人的人生,平白让人伤怀。”
流光一时间也讷讷不言,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当初段临舟说要嫁给穆裴轩时,他也想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什么非要嫁给穆裴轩。商贾官宦本就是两条道上的人,在他心里,他们家公子就该娶个貌美良善的坤泽,能照顾段临舟最好。穆家门庭太高,段临舟又是自己谋来的亲事,难免要低人一头,要受委屈。
可段临舟嫁给穆裴轩高兴,流光也就高兴。他听着段临舟那话,没来由的鼻尖发酸,低声道:“……公子别说这不吉利的话,牧公子还有了悟大师,一定会有法子的。”
“您一定能逢凶化吉。”
段临舟没有说话。
“临舟?”穆裴轩走出殿外,一眼就看见了段临舟,他下意识地抖了抖袍子,掩盖久跪的褶皱,口中道,“怎么来了这儿?”
段临舟仰起脸看着穆裴轩,若无其事地笑笑,道:“随便走走就走到了这里。”
穆裴轩见他精神尚可,便也笑道:“了悟大师也说,多走动走动对你身子好。”他扫了眼流光发红的眼睛,说,“出来时好像听见你们在说话,在聊什么?”
段临舟看了流光一眼,流光低下头,不吭声,段临舟站起身,道:“在说回了瑞州之后的事。”
穆裴轩喜欢他口中的“回了瑞州”几字,“嗯?”
二人并肩走着,肩挨着肩,走得慢,“想着回了瑞州,让流光好好地休息上一阵,回家和家人团聚团聚。”
“也好,流光照顾你尽心尽力,回家之后是该好好地歇歇,”穆裴轩道,“到时我再寻几个机灵的……”
“郡王,公子,流光哪儿也不去,”流光瓮声瓮气地说,“就守着公子。”
段临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一下,说:“郡王该挑两个忠心又得力的替郡王好好打理庶务。”
穆裴轩微怔,也想到了段临舟进门不久,他将自己手中的账簿交给了段临舟,段临舟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几个贪墨背主的管事,不由得清咳了声。穆小郡王打仗是一把好手,可管理庶务实在不精通,他手底下良田庄子都不少,更有先帝赏下的食邑,可帐上还是难看得一塌糊涂,实在让人无法相信一个郡王竟就这么点家底。撇开他掏私库贴补军饷不提,主要还是穆裴轩不善经营,他不过问,底下人难免生出糊弄的心思。
穆裴轩想起那时的事,理直气壮道:“我已经娶了郡王妃,府中庶务自是由郡王妃打理的。”
“不过你身子不好,还是别费这个心,”穆裴轩还牵着他的手,道,“朱管事是父亲手底下的老人了,忠心可用,到时我再寻几个人,让他调教调教,再由段老板掌掌眼,替我瞧一瞧。”
段临舟看他一眼,叹了口气,说:“也罢,到时我从我手底下挑两个管事给你。”
穆裴轩捏了捏他的掌心,道:“前两日收到了方意的信,于二哥一家已经回了瑞州,等我们回去之后,就挑个好日子去庄子里散散心。”
“原想开春时去的,今年是赶不上了。”
段临舟恍了下神,问道:“……于大人可还好?”
穆裴轩抿抿嘴唇,说:“于二哥还好,于大人瘸了一条腿。”
“能保住命总是好的,”段临舟道。
穆裴轩轻声说:“是,能保住命就好。”
二人说着,正逢着一个小沙弥路过,手中提了一个小篮子,见了他们施了一礼,“阿弥陀佛,两位施主。”
穆裴轩神色淡淡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