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一边抚摸胸膛给自己顺气。这时候,坐在前排的马尾辫女孩温温柔柔地说:“你放心,她是学中医的,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孩子也很安全。”

余颂看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没滋没味地讲了句谢谢,又把头低下。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圆脸女孩顿了顿,还是说:“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帮到的,你尽管说。”

余颂只说:“你们可以把我送去汽车站台吗?那里有人会接应我。”

圆脸女孩乐了:“正好我们也要去那儿,你确定有人接应你是吧?”

她这个问题抛出来,余颂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毕竟,梁老师到底能不能成功,这件事谁也不知道,而萨杰到底活着还是死了,那森和洛桑有没有赶回来,这些都是未知数。

余颂呆楞的样子被众人看在眼里,其中一个男生又问:“你确定是去站台吗?”

“是,”余颂重新打起精神,“那里会有人接应我的,拜托你们带我去,可以吗?”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余颂紧张地捏着裙摆,生怕他们怀疑自己,不愿担这个风险,又补充道。

“我,我今年才嫁到这边来,我是海边出生的!我老公.....对我不好,但他不让我走,我想回家,只能偷偷跑出去。”

因为紧张,余颂讲起话来颠三倒四,十分害怕眼前的这些同学又把他丢在路边。他越说越激动,甚至手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

一双温暖的手握紧了他的手,女孩温柔地打断他:“知道了,我们一定会把你送去站台的,你现在安全了。”

“安心吧,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呢!”一个寸头男孩笑着,“我们的车得一两个小时才到,有什么事,你就跟我们说!”

余颂看着那些陌生的脸蛋,慢慢的,他的不安渐渐消失了。

他感激地低声说:“谢谢你们。”

志愿者们都很贴心地没有多问深挖,只点到为止。车往前开动,余颂侧头看了眼,车窗外已经不再是市内的街景了,而是广阔无垠的草原和连绵不断的山脉。

余颂还是没办法放下心来,他不安的样子被女孩们发现,有人提议道:“我们再来继续唱歌吧!”

“好啊,反正路上也很无聊,也给新朋友听听我们的歌声呗。”

“虽然不专业,但我们有热情,西部实在太荒凉了,路上不做点什么,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马尾辫女孩对余颂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听懂歌曲的,我们唱给他听,没准他会感受到哦。”

余颂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不知所措地问:“真的吗?”

“真的呀,”马尾辫女孩想了想,说,“就唱《青春舞曲》吧。小孩子很快就会长大,以后他会变得更加厉害,就可以保护好他的家人啦。”

这句不含任何杂质的美好祝福,一下砸得余颂头脑空白,他只是傻乎乎地看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唱段,选出一个指挥,还选出一个独唱代表。

随着倒数结束,不知道是谁用手机放了伴奏带,钢琴声清脆单薄地传出,随着首排的人甩动手臂开始指挥,合唱声响彻在车内。

余颂像在观赏一部电影,他在学生们的歌声环绕中,将手抚在肚皮上,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地仔细感受着体内生命的律动。

没有任何征兆,天空突然下起了雪。毛绒点点坠落在地面,融化成几乎看不见的水坑,一滴顺着车窗流出的一线缝隙刮进来,落在余颂的耳廓,留下微微凉意。

余颂原本以为是雨,可是有人喊了声“下雪啦”,他才惊讶地重新趴在车门边。他看见白色的圆点顺风飞舞,而从小生活在南方的他,从没见过眼前这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