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三场, 一场三日,却都是临考之日的子时才会发卷。

而等范愚粗粗擦拭干净两块木板, 清理掉角落里头的小小蛛网之后,一抬头就瞧见了阳光洒落,才是上午。

离着第一场能瞧见卷子的时候,远远还早。

号房的一角,摆了个灼热的炭盆, 炉火让原本就窄小的空间里,温度上升了不少。

还是八月,这样一来就越发显得闷热起来。

收拾的动作加上炉火的热意,令范愚额际冒出来了些细密的汗珠。

他甚至还怀疑了一瞬,有个热源在这儿,夜里可还用得着后边特意加上的外袍了。

但若是熄了炭盆,就要连着三日没有一口热的饭食了。

一时之间还真让范愚觉得有些为难,同时还为自己厨艺不错庆幸了片刻。

若是换了叶质安在这儿考科举,可就真的该连啃三日的冰冷干粮了,要是不服气地想自己折腾点什么,怕不是能把卷子都给烧了。

联想让范愚轻笑了声。

想着时间还早,他于是暂且把该收拾的物件放在一旁没搭理,转而先将本就在角落的炭盆挪到了离自己更远一寸的另一个角落。

坐在木板上边休息了片刻之后,才终于觉得闷热感有消退些许。

没有风吹进来,心静居然也能勉强让人凉快一些。

科举自然不会让考生带书进来,虽有笔墨,却也没有纸张好书写,等到收拾完了所有,范愚一时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当中。

至于平时呆习惯了的系统空间,早在搜子碰上他身体的瞬间,就已经被系统给主动关闭,并没给他留下意识进去消磨时间的机会。

剩下的快一日功夫,还真就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好在他还记得发放卷子的时间在子时,半夜发卷,也就意味着休息的时间将被大大缩短。

本就要靠木板拼凑才能勉强有张床板容身,时间再缩减,想来夜里并不会太好过。

无所事事的时间里,倒是可以早些入眠,才好蓄足精神来应对考题。

比起中小三元的时候,范愚确实长高了不少,但比起叶质安或是祝赫,都还相差不少。

往常都盼着再长高些,这会儿对着狭小的空间,拼凑好床板以后,他却难得找见了点好处

想来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一处号房的祝赫,蜷起来入眠时候定然要不及他舒适。

白天的时候还以为没什么用处的炭盆,夜里却显示出了存在感。

号房外边是条长巷,风雨难蔽,于是冷意唤醒了未披外袍就入睡的范愚。

即便有炉火在,风吹进来的瞬间还是让刚入梦乡的人猛地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

披上了外袍之后再重新蜷回到木板上,才没再被风吵醒。

有一回惊醒在,加上蜷缩着入睡的姿势让人身体僵硬,直到号房外边开始有人声走动时,范愚其实都没休息得太好。

前边几回科考时候还未体会到多少的艰辛,终于在乡试第一场凸显了出来。

子时发卷,想来每一个终于拿到了考卷的书生,都得长出一口气。

范愚亦不例外。

科考本身没给他太多紧张的感觉,却硬生生被号房的环境与等候的规矩给折腾了一番,刚接过考卷铺展在已经放回原位,还带着点身体温度的桌板上,尚未看清考题就已经轻松了不少。

而等到看清楚题目,开蒙以来打交道最多的四书文与试帖诗,更是让范愚放下心来。

乡试第一场试三篇四书文,考题的顺序甚至是按年循环。不曾进场,就能有一大半做过功课的考生已经摸清楚了今年会试哪三册。

范愚倒是因为花费了一年功夫在游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