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着要不要应门,陌生的访客却已经伸手一推,打开了房门,一步跨入室内。
是上午见过的年轻人。他叫什么来着?艾伦?艾迪?好像是叫艾文。
“我没有邀请你进来,年轻人。”莫雷尔说。同时隐隐觉得这个陌生人似乎和上午不太一样了。他的眼睛一直像这样在青色的眼圈上方闪烁吗?让所有对上他目光的人都脊背颤抖?他的嘴唇一直这么鲜红吗?就像一团烈火在他唇齿间燃烧?他看起来病态、俊秀惊人、同时像个疯子。莫雷尔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忘记这张脸。
“抱歉,先生。”年轻人说。“我是来告别的。”他手里拿着一只白色的圆碟,很像薇拉用来装黄油的那种。他的指尖绕着巴掌大的圆碟滑动。
“告别...?”莫雷尔说。他已经记不清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要过来了。
“是的,先生。我在这里的工作结束了,马上就要离开。”他顿了顿,似乎也在打量莫雷尔,好像他也察觉了莫雷尔状态的变化。“在临走前我觉得必须让您知道我的想法。”
“什么?”莫雷尔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精神不正常。这番话前言不搭后语。
年轻人的脸上带着一种压抑的坚韧的神情,就好像他听到命运的感召,此刻将不顾一切奔赴前方。他低声说:“我想让您知道,我不是由于畏惧、不是由于疯狂、也不是由于信仰而做这件事的。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爱它。因为这个,我愿意做任何事。”
“你到底在说什么?”莫雷尔呵斥,巨大的不安席卷了他。
“可能有人会觉得无论动机如何,事情的结果都是一样。但我知道这其中是有不同的。就是这些不同,让我此刻站在这里,而不是成为戴上金项链步入大海的人。”年轻人说。“我很抱歉,先生。”
艾文松开手,白色的圆碟落在地上,立即碎了。腥臭的烟雾从碎瓷片的锐角上弥漫,蓝色的怪物喷涌而出。
窗外,鸽子们没有再撞击玻璃,它们一齐咯咯笑了起来。
夜幕降临,班克神父擦着头上的虚汗,颤颤巍巍把教堂的灯点亮。是因为早上那些死鸽子吗?他总觉得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腥味。谢天谢地,先知这时候格外安分,往日他总是会大声吟诵自己感知到的事物。班克觉得在下午的事情之后,自己再承受不住别的什么动荡了。
灯亮起来的一瞬,班克才发现那个叫艾文的摄影师就坐在前排座位上,正凝视着耶稣受难像前翻倒的椅子,还有地面上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和指甲挠下的长长的刮痕。
“你怎么在这里?”班克说。说真的,小镇上的丑闻不需要被这样的外人知道。他想起之前跟这个摄影师说过赞誉薇拉的话,不由一阵尴尬。
摄影师站起来,班克注意到他已经背好了旅行包,不由松了一口气。“您这是要走了?”班克问。
“是的,工作都结束了。”艾文说。“我本来想找薇拉说几句话。”
“她呀,”班克不自在地说,“她不太舒服,癔症犯了吧,我想...大家已经给她联系了...”
“所以,”艾文低声说,“下午确实是她在尖叫?”
“唔...”班克不置可否。“她是个疯女人。”
“我还以为,”艾文缓慢地说,“大家认为她很虔诚。”
班克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疯子,”他喃喃道。“我们以前怎么没发现,竟然对着神像做不知廉耻的事情...”
“你是指她对着神像自慰。”艾文平静地说。
班克张口结舌,好像不敢相信“自慰”这个污秽的词会响亮地在教堂里回响。半晌,他终于勉强找回理智,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这类疯子的事,没什么好议论的。可惜,要是她在修道院里,也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