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沈迢的脸轻轻撇开,当做他们并没见面。

沈迢差点要把地上的砖石盯穿,生怕一下破功被明盛认出来,毕竟自己骗了人,就算早有计划事出有因,他也不禁心虚。

更何况除去不愿解除婚约,沈迢还听说,从沈家老宅回到南王府后,明盛大病一场,好像承受不住未过门的未婚妻病故的消息。

没经历过真正的分别,沈迢还以为只要想念便够了,哪里想过原来生病一事还有积郁成疾的选项。

晓得的那天人便心慌慌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嘴巴笨死的小少爷至多在斗气时多嘴两句,此时各种心绪上头,一时哽得说不出话。

可尽管千般不愿,沈迢觉得,毕竟那是明盛,自己一定是一个照面就被认出来了。

那边的明盛好像是逼出来笑容,才知道鹿苑的小菩萨舍友是未婚妻的兄长似的,颇为亲近地重新打招呼。

“舅兄原来就是小菩萨,”他念着那三个字,显得有些暧昧不清,“您跟稚月长得真是相像,方才长赢失礼了。”

沈迢转过头来,鹅黄的发带甩到胸前,眼眶也变得圆滚。

他像是不谙世事的月上仙,飘逸的衣裾轻摆。

见了世上第一个遇到的凡人,满心都是困惑不解,似乎看不透这不曾了解过的俗世红尘。

明盛学过应对外界的常人,沈迢却是真正在塔里长大,从未想过学习应对人事。

沈迢难以藏匿自己的情绪,要被认出的紧迫过去,又轻易显露出没有被认出来的失落。

他想要佯装高傲,抬抬自己的下巴,用嘴硬绕过心里的茫然无措。

却想起既然明盛没有认出自己,那对方便只是南王世子了,好像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随意。

沈迢扶着门框迈步进来,瞧见学舍里的两张床铺是相对的,想到日后还要跟明盛朝夕相对,忍不住有些委屈。

说话的时候仍是不自觉在推怨:“也没有那么像嘛……”

明盛藏匿着滋生出的贪婪欲念,将现时的沈迢以新的样貌,刻印进心口。

心思转变后,他的情绪便不再如往日外露。

在沈迢眼里,一个劲儿怀想沈稚月的明盛显然并不认同他的话,只是瞧着他这张脸。

然后道:“毕竟是……兄妹。”

沈迢重重放下书卷,弯曲的纸页在空中打颤。

他生气了。

明盛没有认出他也就算了,怎么还故意气他,太过分了!

鹿苑的其他人发现,最后一名同窗到的时候,苑里总不爱理人的小菩萨更不爱理人了。

不过还是那般漂亮,多看一眼都是神清气爽。

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新来的是南王世子,与沈迢的关系细细掰扯一番,算是差点成为妹夫与舅兄。

只可惜,听说与沈迢十分相像的女郎已经香消玉殒,不然……

不对,没有什么不然,那可轮不到他们。

南王世子嘴里老是会说到那位女郎的名字,每次都会引来沈迢的回头。

每回沈迢都会用一副想要生气,却又不好意思生气的表情,然后以听起来无比可怜的语调问:“你老提稚月的名字做什么?”

似乎光是念念他妹妹的名字,就算是欺负过他似的。

那时明盛便会变得失落。

“因为我一直想念着稚月啊,实在害怕忘记。”

他抿唇,认真反问:“舅兄,难道你不想他么?”

沈迢与明盛的座位也近,能够清楚地看进明盛对过来的眼睛。

黝黑的瞳珠里清晰得倒映出沈迢的容色,他有些晃神,只觉得那道身影竟像是往日他对着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