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雪花无声飘落,压弯了枝头,堆积在他心头,思念也无法停歇。
东宫的梅园,鲜红的梅花在暗夜开放,奇香无比,如果时序在他那小院,定能第一时间嗅到。
吉量端着熬好的汤药进门,时序如往常一样,双目无神,呆呆望着窗外雪花飞舞,他轻叹一口,将药碗放置一旁,熟练的收起书案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眷念的宣纸。
吉量动静不小,分不走时序的专注。
或许,他早已麻木,从去年那场雪开始,逐渐枯竭。
时序不记得那天如何脱离险境,分明是没有再活下去的执念了,等他醒来,已经不是他那破败不堪的小院。
他被抛弃了嘛?
不清楚,衣食住行都比那东宫里好,只是不在东宫。
八个月的孩子,是健康的吗?
说来他还没听过那孩子哭呢,有机会的话,他能见上一面嘛?
女医每日事无巨细调养他的身子,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
是他的心在一点点消亡。
周遭的一切失去了兴趣,犹如行尸走肉般,等待着,最终审判的到来。
“侍君,想什么呢?把药喝了吧。”
时序慢慢回头,想给吉量一个看似和善的笑,怎么都扯不动脸上的肌肉,连佯装都无法维持下去。
“侍君?你怎么哭了?”
指尖温热熟悉的触感,他又情不自禁就流泪了。
吉量看着空空如也的归还药碗,眼中发酸,那日侍君产后血崩,命悬一线,他求来了女医前来治疗,均无全力医治,纷纷摇头作罢。
一个不受宠的侍君,不值得他们动脑子用名贵的药材,更何况,皇家子嗣已平安落地,不讨喜的残破容器还有什么用。
他不甘心,他跑去求诸正君。
对于共侍一妻的对手,凭什么要出手相救?
可是诸韫玉是世人称赞的诸正君,他只能赌他不会坐视不管。
不巧,诸正君养胎服药刚歇下了,他碰到的不是仁慈的诸韫玉,而是冷漠的墨竹,那一刻,最后一丝生机被掐灭了,他颓废的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你干嘛?躲别人大门口搁着哭丧呢?”
“是!!…呜…我家侍君要死了……呜呜呜呜呜……”吉量放声对那人大吼,边哭边抹眼泪,谁这么不懂看人脸色,撞别人枪口上,糊开眼泪,这人手里提着个药箱。
他好说歹说,吹捧了一路,才将人拉回来,能照顾诸正君的医师,定比东宫里这些看人斟酌的女医要靠谱,更何况,还是位男子,也会多一份感同身受吧。
“没救了。”
“不可能,侍君他……”
“他自己不想活了,谁也救不了。”
“我该做的都做了,熬过了今夜要是还有气,你就按这几张药方煎给他喝…”
残风破竹,苍白的脸色,微弱的呼吸,吉量守在时序身边说了好多话。
说他瞒着把那香囊送出去了,殿下出征,说不定腰上就挂着,你不想亲眼看看嘛?
还有小殿下,他还需要你。
哪怕要死,最后不想见一面殿下嘛?
总会有一句,是时序还不能放下的吧。
第二日旭日升起,沉沉低落的呼吸尤在,只是不愿苏醒,沉寂在美梦编织的幻境之中。
后来,来了一群人,将小殿下抱走了,给时序安排了一个别院,搬离了东宫,是个井然有序收拾得体的小院,只是比起曾经承载美好回忆的残院,这里太过冷清。
专人伺候,衣食住行,都是金贵着娇养,就像温柔的牢房,囚禁着一只低沉的夜莺。
东宫院里宣布时侍君难产死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