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距离你舅舅更近的、就陪伴在他身边的爱着他的家人,我想,在陈女士之后,我也需要从你这里了解一下你眼中的陈的情况、和你的想法,目前我的思维只停留在换成‘我在春节时去中国‘这一步,至于之后……苏舟,你能给我一些建议吗?”
雷蒙觉得这是一个相对更好的主意,如果邀约不会取消,那么比起陈飞来法国,肯定是他飞去中国更好,至于见面之后要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才能让陈多少放松一点,这一直是他这段时间里用心思考的事情。
他不想再经历什么因为交流不畅、沟通失败、没有注意到友人的反常而失去什么了。
失去了友情,失去了道标,失去了对手。
失去的二十年。
现在想来,陈在退役前的大半年就已经不时有或过于沉默或过于亢奋的表现了,但是那个过于年轻的他、不懂得体恤别人、照顾别人的他根本就注意不到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怎么会注意不到呢?
就是注意不到啊。
太年轻了,太幼稚了,那是一种并不自私的自我中心,少年人似乎总是这样,看到的东西太少,看不到的东西太多。
三十九岁的古董先生平静地对着过去的自己摇头。
而现在……
雷蒙看到了眼前的、坐在餐桌对面的人。
乒坛新生代的年轻小将、陈的外甥、刚刚度过自己十七岁生日的苏舟。
十几年前,他就已经见过照片的小婴儿。※
十几年后,坐在他正对面的职业球员。
雷蒙忽然就觉得心口一软。
苏舟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好球员,雷蒙想,就算这个中国男孩不是陈的外甥,他也会很喜欢他;而他是陈的外甥,所以他还是自己的教子。
餐桌的对面,苏舟还在低头思考。
于是等待中的古董先生继续思维发散。
年轻,年老,幼稚,成长。
如果换做是二十年前的自己接到了陈清荷的电话,他可能会迫不及待地直接打电话给陈。
如果换做是十年前的自己,他或许不会直接联系陈,但可能会迫不及待地找陈的身边人比如苏舟了解情况。
而现在的他……
有一件非常凑巧的事,他和苏舟都没有报名一周后的、今年的第一场公开巡回赛,而如果苏舟在短短的几天后就有赛事要参加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卡在这个过近的时间点、来找还年轻的小朋友谈论这种绝对会增加烦恼的事情的。
而这是现在的他会注意到的点。
是十年前的他会注意得到却不一定会按捺得住的点。
是二十年前的他完全不会考虑也根本看不到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