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墨绕到桌前去,双手成拳,对临隽行了个大礼。

“望陛下成全!”

临柏被他稳了稳心神,也跟着走到前头去行礼,道:“望皇兄成全。”

临隽自然不愿放他们离开,却也无言相对,不知该如何劝说去意已决的镇北平南。他没有即刻回答,而是端着酒杯缓缓踱步回到了座位,坐下时略显颓然。

一口清酒下肚,他眼神有些迷惘。

“你二人去意已决,朕也左右不了。”他默了一阵,侧过头来,“当真要弃朕而去吗?”

赵予墨抬眼望向他,又低下头行礼,手拳聚过头顶:“望陛下成全!”

屋内静了半晌,烛火摇曳,灼光虚晃。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响起一阵浅浅的,浅浅的叹息。

*

春暖燕归,花开时节,正是三月三,祭拜黄帝诞辰的日子。

皇家于公台祭祀,百姓争相出游,一时间,整座汴北的百姓都往祭祀公台方向涌动。为护得陛下安全,公台最外围了三圈的士兵,内围一圈武将,再往里便是文臣,与站在祭奠高台之上的皇帝。

头顶冕旒,手捧杜康,临隽端着粮酒向天敬去。恍惚间,他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目光随即扫向高台之下,汇聚成一片江河长流的百姓。然即便是这片乌泱泱的人潮,也未能阻挡临隽精准捕捉到目标的视线。与临柏视线交错仅有一瞬间,临隽便错开了目光,继续扫视其他方向。

他的视线并不能久留,否则容易引起骚动,故而这一眼虽然短暂,但临柏与他都心知肚明,这大概率是最后一眼了。

在吵闹人群中只穿着一条玉色云绣裙的临柏默默敛回眼。他侧首,与一直守在身旁,眉头紧蹙的赵予墨目光撞到一块。两人相视而笑,牵着手转身离去,在人群中逆向而行。

他家里头还有许多先祖需要祭祀,完全辞官罢爵,将位置还给圣上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只能找个继承人承袭爵位,他才可恣意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