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首向赵予墨往来,唇齿微动,轻轻唤了一声:“赵予墨。”

后者总算等到小公主醒神了,端了杯茶就凑过来,手掌还一直在摸着临柏的脸蛋儿和头发,虽未言语,但满心的爱意早已化在行动当中。

临柏今天喝了一肚子茶,其实有点喝不下了。但他还是接过茶杯,捧在手心小口抿着。

小半晌,临柏忽然冒出一句:“太上皇在世时,曾立下遗诏。”

他侧眸望向赵予墨:“若我母后诞下男婴,即刻继位为帝。”

赵予墨猛地一僵,怎么也没想到临柏一开口就给自己抛来一颗巨石。

他险些脱口问此话当真?可话是临柏说的,他无条件相信。

思绪一转,赵予墨强压下了震惊之情,低声询问临柏:“长公主这么说的?”

临柏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赵予墨竟不觉得十分惊讶。他仔细思忖过后,认为这个说法合情合理。

当今圣上多疑,先帝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虽说各类谣言皆对元氏不利,但无论如何,以先帝与元氏的关系,就算心生嫌隙,也不至于到诛杀满门的地步。

可加上太上皇的这道遗诏,性质就不一样了。

若传出去,先帝这位子便不是从老子手上继承来的,而是从自己儿子手上夺来的。不禁名不正言不顺,惹人笑话,还十分打脸。

太上皇这意思明显是要先帝与元氏一同辅佐幼子君王,不管是出于各种目的,他都不算正式承认先帝的帝位。

嫉妒也好,愤怒也罢,或是出于对元氏有可能骑到自己头上的恐惧,先帝的行为都合情合理,连同先皇后自缢一事,也能解释清楚。

又听临柏说了其他,包括长公主要求临柏保密,却被他一口回绝的事。

赵予墨沉吟片刻,开口道:“你确实不该告诉我。”

他叹了口气,为自家小公主的不谙世事捏把汗。

“长公主所说其实不无道理,倘若我不是这般痴迷你,不是这般闲看功名利禄,你这会儿同我说完话,要么今夜陛下收到通风报信,要么……晚些时候我会去找长公主商量谋权篡位。”

临柏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赵予墨:“谋权篡位?”

“只要能找到太上皇那封遗诏,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而长公主话里话外,也在暗示你她手下已经收集了不少元氏旧部的势力,但凡你有点心思,起兵造反不过眨眼。”

赵予墨与他分析:“她要你小心我,为的就是在你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这样你若真选择将真相告知于我,那日后消息走漏出去,你迟早也会怀疑到我身上。那时,我们二人才真是会被离了心。”

这是其中一方面,赵予墨最担心的其实是当今圣上。消息一旦传到他耳中,很难不保证他会像他父皇一样,对临柏这个和他没什么感情的假公主,真皇弟下手。

而且他嫁的人同样手握兵权。

……

临柏的处境比当年在先皇后腹中还要危险!

赵予墨思来想去,觉得最稳当的方法还得是灭口。将长公主这个信息源头封死,方能保住临柏平安。

且他不得不怀疑长公主的图谋。

结合她先前种种不作为,却又暗示着临柏谋反的举动,赵予墨很怀疑这个女人莫不是想操控临柏成为她的傀儡,然后居于幕后,隐做女帝。

赵予墨也没真的动杀心,但他却不得不打算上。

只是想对长公主出手绝非易事,若不能一击必杀,一旦打草惊蛇,临柏就会更加的危险。

在外人看来,赵予墨是憨忠耿直,与当年元家的侯爷如出一辙。可只有赵予墨自己知道,他和当年的侯爷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