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言一路狂奔,穿过浅溪、翻越山坳,早已大汗淋漓,额角血迹淋漓,方才躲避一刀时被擦破了。
她不知是谁要她死。
谢浔之已登基,朝堂初定,她原以为自己避居乡野,专心行医,便可远离是非。
可终究,是她低估了这场权谋的余波。
她仓皇间跃上一处山石,回头望去,杀手已逼至不过十步。
她咬牙,顺着山石小径转入深林,忽见眼前山路断裂,前方竟是绝壁。
风从深谷中呼啸而来,带着令人心悸的冷意。
她停住脚步,背后杀气已至。
“盛夏言,别再挣扎。”
为首刺客冷声道,举刃直取心口。
盛夏言眼神骤冷,袖中一抖,数枚银针齐出。
趁他们避让之际,她猛然转身,朝那万丈悬崖边缘飞奔。
第148章 寒门子弟
“拦住她!”
为首杀手大惊,却已来不及。
只见盛夏言临崖回眸,眸中如冰似火,低声呢喃:
“既无路走,便赴黄泉罢。”
话音落下,她纵身一跃,衣袂翻飞,似一道白虹,坠入深不见底的幽谷之中。
风声呼啸,碎石跌落。
杀手皆惊,立于悬崖之上望着那片云雾缭绕的深渊,久久不语。
“她……跳了?”
“确认尸体。”
“崖底漆黑,怕是寻不得。”
“传话回去,就说人已毙命。”
杀手转身离去,林间再度归于寂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
谷底。
水声潺潺,山石嶙峋。
盛夏言蜷缩在冰冷的水潭边,衣衫湿透,面色惨白。
她昏迷在地,唇角渗出血丝,额头撞破,血与水交融。
崖下荆棘遍布,幸有树藤挂住她坠落的力道,未致命。
可她终究重伤。
意识逐渐沉入黑暗前,她喃喃低语:
“谢浔之……你可知……我也曾为你……至死不回。”
此刻,她命悬一线。
春寒料峭。
东市外的小巷里却闹哄哄的,数十位青衿书生簇拥着看热闹。
一名衣衫整洁却明显洗得发白的寒门子弟被人围在中间。
他手里攥着一张被撕成两半的报名文牒,神色青白交错,却一言不发。
“哟,这文牒可是你爹当年卖田换来的吧?啧,居然舍得来参加进士科。”
为首的锦衣少年眉眼轻佻,说话毫不遮掩。
那寒门子弟脸色僵硬,却始终没有还口,只低头弯腰去拾那被踩入泥中的半截文牒。
“你也配与我们同场?先照照铜镜看看自个模样。”
围观的人大多是士子,也有人皱了眉头,低声劝道:“差不多行了吧,进士考前闹事,传出去你我都不好听。”
“啧,怎么你心疼他?莫非也是个破落寒门?”
那人面露窘色,不敢再言语。
人群之外,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谢浔之倚在酒肆门口,神情淡淡。
他目光扫过那撕裂的文牒与被围困的少年,眉头微皱,脚步一转,慢慢走了过去。
“喂。”他唤了一声。
众人回头,看见这谢浔之面生,也穿得普通,便有人哼笑:“哪来的插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