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最终便只有看向雪地的一句,“回去吧。”
周朔跪了太久,腿被冻得发木,难以行动。
于是只好勉强用手撑着从地面站起,最终一瘸一拐地踏上归途。
他把幸灾乐祸的章何丢在身后。
惯来的,周朔没有观察他人嘲笑自己的兴趣。
彻夜的雪亦撒白了梧桐院,通往正堂的路已被清扫干净。
他在这条路上慢吞吞地往前挪。不用担心脚下打滑,摔得过于狼狈。
他们在正堂碰见。
她正在与秦夫人说话,看到从外归来的他,便止住了声音。
打扰到她们了,周朔想。
他想往外走,以便恢复她们的交谈。
却被她喊住名字。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雪?”她问他。
他给出解释,“我摔到雪堆里了。”
她看着他,清透如霜雪的眼眸涌现出许多情绪。可周朔一个也抓不住,更看不懂。
他只知道,她没有戳破他的伪装,“去换身衣服吧,我给你留了早膳。”
他听话地去换衣裳,却在浑浑噩噩间失去意识。
等醒来时,便看到她正坐在床榻边,“你发热了。”
“不要紧。”
她伸手碰他,“是因为我吗?”
“不。”
她的手很凉,冰冰的。
这样冷的天,外头积着那样厚的雪。她的手却凉成这样,她应该很难受吧。
都是他不好,是他太无能。
愧疚从心底蔓延生长,他看着她,阵阵难言的哀伤与混沌的神思厮杀到一起。
他只能道歉,“是我不好,对不起。”
为什么是他?谁都好,谁都比他好。
吴兴的沈公子,上郡的姚主君,又或是阳翟的裴主君。
哪个不比他好?
他是最不配的那个。
她把手放到他的脸颊边,“你烧糊涂了。”
周朔听不懂她说的话,只知道要把她冰凉的手包到掌心,捂热些。
捂暖和就好了。
捂暖和,她就不会不要他。
他便紧紧握住她的手,问她,“这样会暖和些么?”
“你这个……傻子。”她说。
“你有什么喜欢的花草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难过于她的责骂。
“我们的院子太空,不怎么好看。我准备种些花草,你有喜欢的,就告诉我,我安排人栽上。等春天后,我们可以一起赏花。”
周朔没有回话,他喜欢的花,不在春天之后绽放。
“如果你没有喜欢的,那我们的院子里……”
她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就种些紫阳花吧。”
“这是佩兮喜欢的花吗?”
“算不上喜欢。只是我在江陵的院落,栽种了很多紫阳花,它们开花后的样子很漂亮,也很热闹。”
“紫阳花开在春天里吗?”
她坐在床榻边守着他,又为了方便听清他说话,而俯下身,“开在春末。”
“它们开在江陵的春末。如果在建兴,约莫要等到夏天才会开。”
她补充自己的认知。
“花在夏天开,春天看什么才好呢?”
“春天是最好的时节。万物复苏,百花齐放,窗下的薄纱,会伴着风铃在风中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