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屋檐下可以也挂上风铃吗?”
她垂下眸,静静看着他,“当然可以。”
梧桐院的变革,周朔无缘得见。
高热刚刚退下,他便接到主君令他前往宁安办差的诏令。看着调派的文书,他明白这是自己应受的惩罚。
自列北起家的马匪不足为患,是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麻烦在于核查田亩与整理私账,只需稍有不慎,他便会死在宁安。
又是这种讨嫌的差事。
分别的地点,仅在梧桐院正堂的廊下。
他劝阻她再远送的想法,“就到这儿吧。风大,回去吧。”
她伸手去拉他。他们相握的手,掩在各自宽大的袍袖下,沉凝的黑与素净的白比肩而立。
空荡荡的院落里积着皑皑的白雪,料峭的冬风裹挟着寒意往二人身上扑去。
“我等你回来。”
她的声音混在寒风里,呢喃在耳畔。
“好。”一如往常,他出于本能地去答应她。
可他不敢与她对视。
他们面上的神情并不亲密,甚至显得生疏,各自客气有礼。
分别前的最后一刻,周朔只记得,她的手还是有些凉。
他于周朦的来信中,得知她已有孕。
信纸都被手心的汗洇潮。他在屋里转了六圈,方才能于案桌后做定。却仍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何种反应。
他给她写信。
问她是否不适,问她是否想返回江陵。
如过往一般,他给她写了很多信。
也一如过去,这些寄出的信件总是没有回音。
没关系,她本就是不乐意写信的人。何况现在又有了身孕,懒得回信再合理不过了。
周朔宽慰自己。
不回是正常的,他写就行。
只是于宁安遭受到威逼利诱、恐吓要挟、投毒刺杀的间隙里,周朔看着飞往远方的信鸽。
不经会陷入恍然间的怀疑,他是否被丢弃了?
被丢弃在这人迹罕至的戈壁,而通过信件得知的一切,只是他给自己编造出的海市蜃楼。
所经历的种种,那些于不经意间蒙受到的关怀,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是吗?
也许是吧。
周朝明阖起眼,将记载了天翮四年与五年的这两卷,也往火盆中丢去。
炭火与文书相撞,发出刺耳的爆烈声。
火愈盛了。
而需要焚毁的过去,还有很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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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翮六年(一)◎
有关这年的记载有些多, 且被包装得过分精美。
盆里的炭火因吃多了回忆而变得灼热难忍,周朝明站在火盆旁,一页页的绚烂从指尖划过。
这使他想起很多。
譬如母亲的咒骂, 又或浓郁的桂花与刻薄的信件。
而回忆里有关这年最多的部分, 却还是那些与不可言说相挂钩的美好。
该如何诉说呢。
掩耳盗铃的结扣,摩肩接踵的古寺,人声鼎沸的花灯街。还有那条长长巷弄里,皎白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