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个空。
她压根不在乎,不在乎他怎么想。
别说哄人的好话,连个敷衍的解释都不愿意给。
她不在乎。
不在乎事态,更无所谓他的悲喜。她是这样的漠然。
裴岫转身回望,山间古寺静立于风雪之中。
果然是他,又是他。
那个碍眼的东西。
马车里的炭烧得很足。
沉闷的暖意逼得姜璃不得不解开大氅,又将车帘掀开一道缝,才让自己稍稍好受些。
跟上来的人开始刨根问底,“你到京都来,是为什么?”
“见阿茵。”
“见完后,为什么不回去?”
“不想回。”
“只怕你不仅是不想回去。”
他语气的腔调越发阴阳起来,“我看你是有一套学一套,想跟姜国公学。准备就此留在这儿,另开府邸,过那见不得人的日子。”
父亲犯下的错,是江陵的耻辱。
被人捏着先辈的错,本就缺乏耐心的姜璃,彻底失去哄他的心思,“你这样说话,是想与我和离吗?”
“见到情郎,就不要我了?”
“你如果不准备和离,就闭嘴。”她说。
一字一顿,字句清晰。
她的音色像是在高堂里敲响的磬钟,似水波般于耳际缓缓荡开。
裴岫不是能够忍受要挟的人,更勿论他攒了多日的恼火。
可此刻,他确然说不出话来了。
成婚七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鲜明地,表露出自己的不耐烦与不在乎。
她已毫不遮掩。
怀着捉奸心思赶往京都的裴岫,就被这样简淡的一句话恐吓住。
准备了一路的尖酸与刻薄,至此偃旗息鼓。
妻子发髻上的金簪,让他想闹脾气。
可至少她还肯回家,裴岫劝慰自己。他的不平与暴戾无法凭空消失,必须寻到倾泻的发泄口。
眼前寡情的妻子无法责问,那么就只能由山上死乞白赖的和尚付出代价。
与数个往常一样,他们的新年仍在阳翟。
这对同床异梦的夫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们共同操持即将到来的新年,并力求于完美复现过去的画面。
在筹备新年礼物的间隙里,姜璃得知京都发生了暴|乱。
她找到裴岫,问他能否让驻守在京都的军队,保全阿茵的性命。
他正在写春联。
听到她的话,却眼皮都没抬。
“这不划算。”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划算。
姜璃便问他,“若有朝一日我身处险境,表哥也会因不划算而放弃我,是吗?”
“这不是一回事。”他说。
他给出许多无法触发这样结果的条件。
例如说,“你不会去京都。”
又或如,“我不会让你身处险境。”
嘈杂纷乱的理由涌向耳畔,最终互相碰撞发出尖锐的摩擦。
姜璃被这诸多借口吵得心口发闷。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独自转身离去。
她再度给江陵写信,希望阿姐能出手救人。
又调派那些被闲养在庄户里的死士,令他们速速赶往京都。
她救不了郑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