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认得你,贡主子爷的画儿、屏风呀,在宫中针工局中可有名,今日一见,人也生得齐整标致。”

“多谢公公夸奖,今日奴家来也带了贺礼,请公公过目。”

沈卿雪把绣画献上,加了一株从琉球商人那里换的珊瑚。黄公公不看那株珊瑚,侍者就退给了她,他眼睛一瞥向绣品,侍者送上前看,织锦上绣着两条鱼,瀑布之水从远处跌落升起水雾,而水潭里的鱼儿始终怡然自得。

陈进老早打听到黄公公最爱鲤鱼,觉着有福气,沈卿雪投其所好绣了这幅画,取“年年有余”之意,果然引得黄公公欣赏。

“这画是怎么绣的?绣布,好像也不是普通丝绸,前几年主子爷祈雪大醮见了你的手艺,就夸针工局做得好。这能入主子爷法眼的画,真是别致。”

“并非奴家一人所成。”沈卿雪恭恭敬敬地说,“绣锦是奴家朋友风禾秀章织的,挑选丝线,先织上一层淡绿色,朦胧珍珠白留足画面,再在上刺绣挑花突出图画。许多绣娘只拿画对照,描摹刺绣,奴家不用死的画,向来拿真人真景来入绣。这幅图案,正是奴家看附近山山水水,瀑布山林轻盈,水中鱼儿自由,真是美极了,便将它入绣献给公公,祝愿公公年年有余。”

“好,好”黄公公笑得眼中眯成了条缝,“倒是个灵动女子,皇城里都没你这种姑娘。”

接着一个眼神,侍者把画收下了。

“一双巧手啊,真真惹人喜欢。”他的眼睛定在沈卿雪手上的长指甲上,“可惜喽。”

“奴家不明白,请公公明示。”

“来,坐,怎么都没人给沈姑娘上茶?”

沈卿雪惴惴不安坐下,侍女给她上了杯茶,黄公公却站起身离开了,沈卿雪不敢喝茶,问旁人,黄公公是什么意思。侍者只说黄公公什么都知道,叫她回去等消息。

沈卿雪一回去,彭翼南问她怎么样。沈卿雪摇头道:“不知道,皇城里的太监都这样吗,什么都不说,就让人猜来猜去,明明还聊得还挺不错,怎么说不理我就不理我了?”

沈卿雪把在黄公公府中的事跟众人说了,他们也说不出个什么。

彭翼南说:“我也觉得,汉人是难懂,不像土人直来直去,什么事最多都只说三分,叫人来猜,或是干脆一分都不说,存心在骗人,找个真心相处的人,实属不易。”

“就是就是!这群人真是,我从来不骗他,话都不说个明白!要骗我!”

沈卿雪既抱怨黄公公,更是在抱怨韩奉,这种猜不透的滋味,最让她难熬,就算他抱过她,亲过她,她甚至不知他是否真心喜欢他。

陈进问:“公公让你喝茶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