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这样惩罚阮镶玉的。最残忍的刑罚,不是凌迟、不是毒杀,而是让人在恐惧中,一点点崩溃至死。
阮镶玉死得可怕。
可更可怕的是,他的死,像是一面无形的镜子,让温迟鹤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如果有一天,他也被发现了呢?他会被如何惩罚?
他也听见了旁人低声议论,隐约提起冷宫中的那个“丑姐”。她也是因为背弃帝宠,与人苟合,才被罚至冷宫。她最怕狗,也不喜欢别人说她丑,所以永熙帝便在她脸上刺了个“醜”字,让她与狗同住,屋内满是镜子。
温迟鹤指尖一颤,手心渗出冷汗。若有朝一日,他被揭穿了,他的软肋会是什么?永熙帝,又会如何处置他?
*
深夜的冷宫废殿里,寒风透过破败的窗缝渗进来,角落里的一盏炉火,成了唯一的暖意。红薯已经烤熟,温迟鹤捧着它,掌心被微微的热度温暖着。他没有立刻吃,而是看着火光映照下的段沐尘,那人低着头专心啃着红薯,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似乎完全没听进他刚才那些叨叨絮絮的恐惧和担忧。
他轻叹一声,忍不住失笑:“尘儿,你可知道我在说什么?”
段沐尘抬起头,嘴角沾着一点红薯的碎屑,眼里映着跳动的火光,像是没听懂,又像是听懂了却什么都不说。
温迟鹤盯着他沉默的模样,微微怔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摇头:“算了,你就是个傻子,你哪里懂。”
火光摇曳,映出他脸上的落寞。
他沉默片刻,缓缓伸出手,替段沐尘擦去嘴角的食物残渣,手指触碰到那人微凉的唇角时,心头忽然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他自嘲地低声笑了笑:“不过,你这傻子啊……也是这深宫里,对我最好的人了。”
火光燃烧的微响填满了夜色,他望着这破败宫殿,心口却像压了一块石头,重得喘不过气来。
他忽然想起丑姐。想起她脸上的“醜”字,想起她日复一日地在冷宫里发疯,想起她在屋内对着满屋子的镜子哭泣。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喃喃道:“……我哪天要是真被发现了,真是宁愿死了算了……”
段沐尘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捏着红薯的手顿了顿。
温迟鹤没注意到,只是继续望着炉火,喉咙里滚动着苦涩:“我真的不想像丑姐那样,一辈子疯疯癫癫地被关在这里。”
他垂下眼睫,盯着手里变得微凉的红薯,声音变得更轻:“你说……皇上会让我死吗?他会怎么对付我?”
没有人回答他。
温迟鹤舔了舔干燥的唇,觉得喉咙里干涩得厉害。他苦笑了一声,低低地自言自语:“其实……我死了也没关系。只是你怎么办呢?”
他终于抬头看向段沐尘,那人仍旧沉默地盯着火光,手里的红薯被攥得紧紧的,像是根本没在听。
温迟鹤怔了怔,嗓音微微发哑:“你……你就是个傻子啊。我真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小鸟,你不要我了吗?”
段沐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温迟鹤,像是在认真等待答案,又像是在揣摩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