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迟鹤心头微微一滞，垂下眼睫，轻声道：“我不是不要你……是我害了你。”

段沐尘歪了歪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是因为我是傻子吗？小鸟不要我是因为我是傻子？”

温迟鹤呼吸一滞，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看着段沐尘的眼睛，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带着孩子气的天真，却又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他轻轻叹了口气，用指尖碰了碰段沐尘的脸，苦笑道：“你不傻，你很好……是我傻。”

他闭了闭眼，嗓音有些发哑：“我还很坏。我太自私，害了你……而你，甚至还傻得不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

段沐尘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很久，忽然问道：“小鸟对我好，是因为我是傻子吗？”

温迟鹤怔了一下：“嗯？”

段沐尘眨了眨眼，语气仍旧轻缓，却带着一丝莫名的执拗：“如果我不是傻子……你还会对我好吗？”

温迟鹤微微皱眉，心里浮现出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他觉得段沐尘的问题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他盯着段沐尘的脸，看着他清澈的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许多不该浮现的念头。

他不敢想，也不敢深究。

他犹豫了一下，缓缓道：“你要不是傻子……那就不是我对你好不好的问题了。”

段沐尘微微倾身，靠近他，目光深深地望着他：“那会是什么？”

温迟鹤呼吸微微一滞，嗓音带着一丝苦笑：“那就是……你会不会恨我。”

段沐尘眼神微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翘起，轻声问道：“为什么要恨小鸟？”

温迟鹤低头，笑得有些自嘲：“我哄着你做了那种事，如果你清醒了，说不定会恨不得杀了我……那也好，至少……”

他抬起眼，嘴角带着一抹无谓的笑，但眼里却藏着极深的恐惧和痛苦：“至少，我不用等到被皇上发现。我都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我……”

“死在你手上，反倒是个痛快的事。”

段沐尘的眼神沉了一瞬。

“……你倒是给我个一刀了断吧。”

空气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温迟鹤的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便感受到段沐尘的手掌扣住了他的后颈。

段沐尘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声音仍是温和的：“我不会杀小鸟的，小鸟也不准离开我。”

温迟鹤微微一怔。他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他看着段沐尘，突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念头。他希望段沐尘不是傻子。希望他能像个成年人一样，听懂他的话，能思考，能理解，能帮他想办法。

甚至……能保护他。

他看着段沐尘的眼睛，忽然间，有些不确定地眨了眨眼。

那眼神太深了，太冷了，不像一个傻子。他在那双眼里，看到了什么东西是执着，是不甘，是占有，是一种企图吞噬一切的疯狂欲望。

他呼吸一滞，心脏骤然加快。可当他再仔细看去，段沐尘却又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清澈纯粹，像是毫无杂念的孩童。

温迟鹤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低下头，苦笑了一声。他大概是疯了，才会在这傻子的眼里，看出那些可怕的东西吧。

“小鸟冷吗？我去拿被子。”段沐尘捏了捏他冰冷的指尖，笑得很温和。

温迟鹤看着他站起来，转身走向角落的被褥，忽然间，鬼使神差地抬手，将手里的半颗红薯抛了出去。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段沐尘几乎是下意识地敏捷躲过，甚至迅速转身稳稳地接住了那颗红薯。

两人皆是一愣。

火光映照着彼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