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几句,这名册才“不?情不?愿”地呈了上来。薛玉霄伸手?接过,从头开始翻阅,前几日她路过时收了粮食、进行?交易的几个田庄果然不?在其上,这名册写?清了籍贯、来历,不?过几十?口罢了,与真正的隐户数目相比,连十?分之一都?不?足。
薛玉霄翻完薄薄的名册,按着纸张叹了口气,道:“没有了?”
“没有了。”司马熹答。
“只有这么些人?”薛玉霄偏过头看她,指腹摩挲着上面崭新的墨痕,“我?敬重各位族老,各位也要对我?说实话。”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并无多?大威胁恐吓的分量。司马熹想?到这些人早就去了别?处避难,就是她把河内郡翻个底朝天也绝无证据,于是面色镇定如常,一口咬定:“是。”
薛玉霄肯定不?会信。放在任何一个大族身上,钦差都?不?会轻信。不?过既无证据,人去楼空,又要如何对证呢?不?过也就是像往年一样不?了了之。司马熹等人对此深有经验。
为了防止薛玉霄的脸色太不?好看,司马熹又解释道:“北人虽经过河内,但并未停留,大多?都?继续往南方?迁居而去了。我?们?坞堡人手?已足,并没有留太多?流民,这上面的每一户都?是可考的……而且,我?听闻陛下旨意所明,地方?士族可以留下一定数目转为荫户,您看……”
薛玉霄叹了口气。
她又喝了一口苦丁茶。这种茶极为清火散热,祛除烦渴。她修长的手?指抵在瓷杯杯壁上,道:“你们?这份名册太薄、也太敷衍了。郡王,还是在下来补充一二吧。”
薛玉霄说完,旁边的李清愁便取出预备好的名册上面写?着田庄隐户的姓名、籍贯、何时到来事无巨细,详录在此。这一卷新抄写?的黄麻纸被随手?扔在地上,就落在司马熹的面前、司马慧的脚边。
小女孩弯腰欲捡,薛玉霄按住她,笑道:“让你家大人捡。”
在这卷墨痕弥补的黄麻纸落地时,轻轻砸落的一声,仿佛轰然敲击在了众人的心上。几个司马氏的族老彼此交换眼神,都?怀疑是内部出了问题、有人向皇室攀附泄密。然而彼此看了良久,都?互相不?能确定。
司马熹的脊背微微僵住,她盯着薛玉霄的脸,依旧有几分“故布疑阵”、“空城计”的猜测,她弯腰捡起这卷纸,迎面展开第一行?,就是她看过十?次以上的隐户姓名籍贯,跟正式记载别?无二致,唯一的一个不?同,就是名字后面跟着一个别?致的数字九百六十?钱。
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的目光汇集在司马熹上,都?想?要从她那里?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然而她一页一页翻阅下去,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极差,额角渗出微微的冷汗。
“这卷纸上不?能尽数写?下,”薛玉霄道,“其余的北人隐户,还要我?挽起衣袖,当场写?给你看么?”
司马熹道:“都?尉……我?们?何苦闹到这个地步。都?尉有备而来,我?等也只能悉听尊便。然而侨民迁徙辛苦,我?们?庄子?上的田地过了年也需有人耕种,我?知道您这样无法向陛下交差,不?如这样……这纸上的半卷隐户,全都?交给朝廷注籍调遣,另外半卷……”
她话语一顿,身后忽然走上来几个侍奴衣着的少年,手?上各自捧着一个礼盘,盖着鲜红绸缎。其中为首的那个少年清俊可人,跪行?上前,将木托盘举过头顶,露出一截白皙青涩的后颈。
薛玉霄没动,便有司马氏谋士上前掀开红绸。绸缎下一片灿光乃是白银所铸的一块宝树,而宝树上的枝节上挂满了黄金果实、黄金碎叶。
薛玉霄见状,忍不?住摇头一笑。众人便觉此路可通,态度顿时转变,又接连掀开后面的红绸,宝玉、名墨、古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