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玉踉跄着站起了身,竟是要逃。

见状,裴寻今一点手指。

顿时,无数枝条凭空而生,将他紧紧缚在了墙上。

解玉已是眼眶通红,他挣扎着,如同困兽。

他哑声道:“你不能……”

甫一说“不”,他便觉识海仿佛被一柄利刃翻搅着,疼得他顿生冷汗。

“你也瞧见了,这奴印对你并无好处。”说着,裴寻今举起笔,往那枚小小的“今”字上划去,“况且,你也不想顶着这印记回妖城罢。”

“等等!”解玉喝止住她,疼得直打哆嗦,“你走!走!我放你走,但至少留下这印记。”

裴寻今抬眼望他。

明明他已遂她的愿,放她离开,可为何他看着更难受了。

方才还只是疼得打颤,目下却已浑身痉挛,原已愈合的心口也渐渗出血。

她看得心惊,问:“你是真心实意愿我走?”

解玉抬起汗淋淋的头,拿一双赤红的眼盯着她。

他咬了牙,忍住那足以让他昏厥的剧痛。

“你要听实话?”

裴寻今颔首。

“那好。”他已气息微弱,却艰涩道,“我虽不言,但并不想你离开。”

口上谎言易成,可心里作不了假。

说完,他又疼得躬低了背,心口涌出更多鲜血。

裴寻今一步上前,再不犹豫,先是直接将那枚奴印划去,再又掐了止血诀,以止住那淋漓鲜血。

奴契一解,解玉登时便缓过气来。

他微垂着头,苍白的脸上不见丁点血色。

唯见红的,却是眼眶。

这时,忽有两股强大内息一前一后朝这小屋迫近。

领先的那个速度奇快,几乎在裴寻今感应到的瞬间,便推开了小院大门。

她侧眸望去。

门口,缪寄闲散倚着门框,手抄在袖间。

他的视线落在床上二人,脸上带笑,却莫名透着彻骨的寒。

“看来是某来得不巧,叨扰了二位。”

裴寻今也笑,却是挪了一步,恰好将解玉护在身后。

“竟找到了这处,师兄好本领。”

注意到了她那护人的动作,缪寄笑一敛。

他漫不经心地抬了眼皮,仅这一变化,神情竟凶戾许多。

“妻在外,何有不找之理。”

他垂下手来,缓步上前。

“想来这几日你已玩得尽兴,但婚期将至,也应回去了。”

裴寻今还没动,衣角却是率先被人捉住。

回过身,解玉正巧做了个口型。

她听不清,便近了些。

解玉附在她耳畔气息微弱道:“此番前来,除却表我心意,还有一事要告诉你。”

他说得慢,却字字用心。

“再过五日,我便要去赤洲寒地。”

裴寻今讶然:“赤洲寒地?”

那地方极为寒冷,又人迹罕至,可以说是凶险异常。

“嗯。”他喘息片刻,又才继续道,“弓氏一族唤醒了寒兽一脉,若不解决,妖界将大乱。”

裴寻今一怔:“那弓氏余孽不是尽数清除了么?”

“想来留了后手。”解玉道,“也是不久前才得知此事。”

昨日深夜,解卞又来找他,为的便是前往赤洲寒地一事。

解卞的意思是事发突然,赤洲寒地是恶劣苦地,解玉又有伤在身,会帮他向父王请令,不用前往。

可出乎解卞意料,解玉竟万分坚定要参与此役。